誓死等待
在回顾早期越野跑步的经历时,我发现自己对跑步时的整个精神机制知之甚少。当情况开始变得艰难的时候,我通常会闭上嘴巴,以避免痛苦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好的、有益的选择。
现在回到我的越野经历。经过几周的训练之后,遇到了我们的第一次比赛。每所学校派出三支队伍:A组,大部分是高年级的校队队员;B组,高三校队,基本上都是高中三年级的学生;C组,雄心勃勃的高二学生。A、B、C三个组分在不同的大组进行比赛,所以每个人都在和能力相似的选手竞争。现代的越野赛道有5公里长(3.1英里),但在当时只有2英里。
我们C组比赛的枪声响起后不久,我就发现了一个规律,前面有几个选手排成单行,疯狂地跑着,他们在争夺最佳的冲刺点。紧随其后的是由其他参赛者组成的队伍,他们都挤在一起,互相推挤,但主要是想坚持下去,坚持到比赛结束。在这群选手的后面,是一些掉队者,他们拼命想追上前面的选手,以免遭受落到最后几名的屈辱。
我发现我可以和大部队待在一起,而不用把自己逼到崩溃的边缘。这可不容易,但我能坚持跑完2英里,最重要的是,让自己不落入掉队的行列。在比赛的尾声,当我们都挤着冲向终点时,我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周围所有的运动员都弯着腰,手扶在前面运动员的背上,大口呼吸,几乎都站不起来了。有些人甚至口中吐出泡沫。我是唯一一个站在那里基本上不受比赛影响的人。
这并不是说我跑得有多好,只是我没有费心跑出舒适区太远。几乎所有人都越过了舒适区的红线,毫无保留地付出了全部的精力,他们都精疲力竭。我不能那样逼自己。
在训练中,我也有类似的经历。一般来说,当情况变得不好对付时,我就不去做了。实际上,在C组的选手中,我跑得相当快。当我们做间歇运动时,你真的没有地方可以躲藏,几乎不可能不强迫自己去完成训练。但是在公园里,当我们离开哈特教练的视线时,我会放慢速度,让自己休息一下。有一次,我甚至走了一段路,在那里,我们刚好被树挡着。当我跑完一圈后,哈特教练看了看秒表,对我说:“不要在树丛里练走步。”
也许我曾经有过跑步胜利的希望,但是我没有享受过跑步的过程。跑步是一项艰苦的不舒服的工作。哈特教练在会上警告我们,说我们不会玩得很开心,他说的没错。
几次交锋之后,我发现了自己的优势。在C组比赛中,大概在2/3的地方,我的感觉不是很好,但是,在我们绕过弯道,剩下最后半英里的时候,可以说我的体力还有剩余。每个人都说在比赛结束时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冲刺”,就像吉姆·赖恩一样。出于某种原因,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回头想一想,我意识到这可能是我第一次成功地避免了我通常的消极思维,当跑步变得艰难时,我的脑海里充满了积极的想法。
我一心想着全力以赴。我加快速度,你瞧,我发现我有另一项技能。我立刻开始一次超过两三名选手。我跑到外圈,那里有更多的空间,我可以恣意发挥。我能听到自己拼命地吸气,以便奋力冲刺。我感觉已经超越了我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只是破浪前进。当我到达终点的时候,可能已经超过了30名选手,从被埋没到了几乎领先的位置。
我越野生涯的最终结局。
这一次是我弯下腰,在最后拼命地喘气。哈特教练就在那儿,他走过来把手放在我的背上。“干得好,达德。”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在比赛结束时对我说话。
一周后,东南高中参加了一项越野比赛,这是本赛季规模最大的越野赛之一。堪萨斯州各地都有学校参加,包括威奇托所有办学规模大一些的高中和堪萨斯城地区的学校,而堪萨斯城地区是另一个人口中心。所有队伍集合的热身区似乎占据了举行比赛的高尔夫球场的一半。广播系统大声播放着各种比赛要求,并宣布比赛开始。
选手们穿着运动服,上面印着我从未听说过的学校的名字。他们蹦蹦跳跳,极为放松。在去参加比赛的大巴车上,哈特教练告诉我,这次我将参加B组的比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另一个二年级学生一直在B组,但他比我优秀得多。他似乎是个天生的赛跑运动员,又高又瘦,脸上总是带着一副怪相,就好像还没开始跑,他就已经开始较劲儿了。
在B组比赛开始前不久,就有很多新闻。参加的选手太多,所以B组不得不根据学校的规模分成不同的比赛小组。我被分在规模最大的一些学校里,包括威奇托中学、堪萨斯城地区中学,以及其他几个大城镇的中学。学校大意味着他们的越野跑队伍更大、更优秀。我所在的B组选手,几乎都是经验丰富的三年级和四年级学生,只有少数二年级表现优秀的学生。
在一块巨大的平地边上画了一条曲线,我们从这条曲线后面出发。远处放置着两个圆锥体,标志着赛道变窄,进入树林。也就是说,不管你从曲线上的什么地方开始,到两个圆锥体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枪响了,我马上就知道我有大麻烦了。每个人都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那条线。我跑的和平时在跑道上进行1/4英里间歇训练时一样快,但当我们穿过这块平地时,整个场地上的选手们将我甩在身后。当我终于跑到圆锥体前,大口喘气的时候,旁边只有一个选手。另外100名左右的选手已经消失在我们前面的树林里。
我拼命地想缩短我和他们的距离,但却做不到。时不时有一两位选手会从队伍中落下来,让我燃起希望,但接着他们又会加速,又将我和另外的那名选手甩在后面。我想,最后一定会有几名选手慢慢跑不动的,但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当我们看到标记着终点赛道的旗子时,后面只剩下我们两人。对于终点,让我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我竭尽全力冲向终点线。我和剩下的那名选手齐头并进,交替领先。他看起来和我一样不愿意当最后一名。快到终点线时,他超过了我,我成了最后一名。我站在他的身后,回头朝终点线望去。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幻想着后面是不是还落下了一位选手,这样我就不会垫底了。当然,后面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只是一片空地。
在此之前,我并不在乎我在比赛中的表现如何,甚至不在乎我的最后成绩,但最后一名的成绩对我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至于我参加的是B组比赛,还是和我可能会击败的那些来自小一点的学校选手进行比赛,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最后一名。在这一大群选手中,我是绝对的失败者。我无法面对哈特教练。虽然队里的其他选手都没跟我说什么,但我能想象出他们都在想什么:你怎么成了最后一名?你怎么谁也跑不过呢?
坐着大巴回学校花了很长时间。我独自坐着,低着头,羞愧难当。当大巴停在东南中学停车场时,哈特教练站起来讲话。他说从周一早上开始,训练将有一个新的时间表。下午的训练和以前一样,但他每天都会增加一个早上的训练,从6点30分开始,到7点45分结束。在训练结束之后,你将有15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为8点的第一节课做好准备。
这条消息公布的时间和内容都糟透了。首先,我不是一个早起的人。我是个夜猫子。我每晚都挣扎着入睡,第二天早上又挣扎着起床。其次,我讨厌越野训练,而且什么样的跑步我都不喜欢。至于得到一件印有字母的夹克的愿望,我知道这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的,可能要到我上高中四年级的时候才能实现。这一点让我备受打击。
事实上,我没有成为甲壳虫乐队的一员。
我没有参加早上的第一次训练。相反,我退出了训练队。因此,在我的第一次有组织的跑步经历结束时,我还没有对跑步产生任何兴趣,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恰恰相反,它让我有一种彻底的失败感。
然而,我对印有字母的夹克的追求却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冬天,我报名参加了游泳队的潜水员。不幸的是,哈特又是我的教练。他一直告诉我们,必须上下垂直跳水,这样我们潜在水下的时候就不会离跳板太远。最后,我问他是否有人会碰到跳板。“哦,是的,”他若无其事地说,“最终每个人都至少要碰一次跳板。”
这是我想听到的回答。一想到要撞到那块板子,我就受不了。我突然间又离开了第二个训练队。哈特教练一定认为我是世界上最容易放弃的人。当然,后来他成了我的化学老师。这将让我最终一生与宾虚无缘,并影响了我对《人猿星球》(The Planet of the Apes)的看法。
但是,由于我的潜水生涯如此短暂,所以仍然有时间尝试另一项冬季运动。我决定练体操。结果证明这是最合适的。我对它如鱼得水。不久,我就得到了那件夹克。我穿着它去学校,期待着某种神奇的变化,让我变得受欢迎,看上去很酷。结果那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事实上,大家的反应就像我没有穿那件印有字母的夹克一样,就像我没有突然成为甲壳虫乐队的一员一样。
所以在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项真正属于年轻人的运动,这项运动中的大多数人因为练习体操而变得年轻。跑步将会是我一生的追求,给我带来无尽的好处,但终将是一纸空文。如果你在过去的跑步中遇到过类似的挫折,不要把它当作这项运动的最终结局。
你应该再试一试。
(1) 由查尔顿·赫斯顿主演。——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