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思想的执着者

列夫·舍斯托夫（Лев Шестов,1866—1938），原名为列夫·伊萨科维奇·施瓦茨曼（Лев Исаакович Шварцман），1866年2月23日出生于基辅一个从事织造业的犹太商人家庭。他的父亲虽然是俄罗斯西南地区很有名的“施瓦茨曼公司”的老板，但是却有着很好的文化修养，重视对孩子的教育，特别是传统思想的教育。他不仅能够自由阅读古犹太文的书籍，而且对犹太古典文献有一定的研究，甚至教孩子学习犹太文。尽管后来的列夫·舍斯托夫几乎忘掉犹太文，但父亲的影响肯定是较大的。

列夫·舍斯托夫先在基辅当地读书，中学时又转入莫斯科中学，1884年毕业后进入莫斯科大学数理系学习，后来转入法律系。他由于与学监布雷茨戈洛夫发生激烈冲突，离开莫斯科大学，转入基辅大学，于1889年毕业。

列夫·舍斯托夫在大学期间主要热心于政治经济问题，甚至选修了许多此类课程，他特别关心俄国工人运动，在基辅大学完成了学士学位论文《论工人阶级在俄国的地位》。不过，该论文未通过审查。大学毕业的初期，他在父亲的企业中任职，继续研究财经问题。不久，由于强烈的哲学和文学兴趣，他于1895年先后在《艺术与生活》杂志和《基辅言论报》上发表了自己最早的两篇哲学和文学研究论文《论弗·谢·索洛维约夫》和《乔治·勃兰兑斯论哈姆雷特》。

1896年，列夫·舍斯托夫利用出国治病的机会，先后考察了维也纳、柏林、慕尼黑、巴黎、罗马等地，并且阅读了康德、尼采、莎士比亚、勃兰兑斯等的大量著作。对于列夫·舍斯托夫来说，康德给予了他反面批判的力量，而莎士比亚则赋予了他内在冲动的精神动力。文艺复兴时代这位伟大的英国剧作家在其代表作中借主人公哈姆雷特之口所说的一句话：“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在列夫·舍斯托夫看来，不仅包含着对现存秩序的否定，同时表现出对传统哲学的怀疑。他对传统西方哲学和文学思想的颠覆也由此开始。这时的他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文学和哲学的探索之中。此间，他撰写了自己最早的两本论著《莎士比亚及其批评者勃兰兑斯》（1898）和《托尔斯泰伯爵和弗·尼采学说中的善》（1899）。

1898年，列夫·舍斯托夫回国以后，就开始写作《悲剧的哲学——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尼采》一书，此书于1903年在圣彼得堡出版。紧接着，1905年，他又出版了《毫无根据的颂扬》。从此，列夫·舍斯托夫引起了学界的普遍关注，在《教育》《新时代》《生活问题》等杂志上巴扎洛夫、洛扎诺夫、列密佐夫、别尔嘉耶夫等纷纷发表评论。别尔嘉耶夫曾评论道：“我认为，列夫·舍斯托夫对各种实证主义、各种常识性观念进行了尖锐而又深刻的批判，并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虽然这种批判是在唯心主义的伪装下展开的”。^[1]С.布尔加科夫也曾经明确指出过列夫·舍斯托夫早期创作与其晚期创作的一致性：在列夫·舍斯托夫的众多学术论著和五花八门的论题中，“不难发现一定的一致性，甚至是老一套。列夫·舍斯托夫是思想的执着者，他没有思想的演变。他的思想特征在其早期作品中就已经明确了”。^[2]

列夫·舍斯托夫虽然并不热心于政治，但是却参与了如《生活问题》等不少刊物的工作。1895—1914年间，他大都居住于瑞士。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返回俄罗斯。1917年10月革命爆发时，他在莫斯科，不久便于1918年举家迁往基辅，在大学里讲授古希腊哲学。1920年，列夫·舍斯托夫再度出国，此后一直侨居于巴黎。

列夫·舍斯托夫来到巴黎以后，在西方学界的知名度迅速提升。1922年，他在巴黎大学斯拉夫学研究院俄罗斯历史语言系任教，也就在这一年，他的论文《克服自明性——纪念陀思妥耶夫斯基百年诞辰》在法文杂志发表。1923年初，他的论著《死亡的启示——论列夫·托尔斯泰的晚期著作》出版了法译本，这一年，他在索邦大学讲授“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帕斯卡尔的哲学思想”。1926年，他的《钥匙的统治》《凡人皆有一死——论埃德蒙特·胡塞尔的认识论》等著作也先后出版了法译本。

列夫·舍斯托夫是一位善于把友谊与学术问题区分开来的学者，尽管在学术观点上他与现象学大师胡塞尔有着严重的分歧，甚至他还非常尖锐地批评过胡塞尔，但是他依然称赞胡塞尔是伟大的哲学家，与胡塞尔是亲密的朋友。胡塞尔本人就说过“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尖锐地攻击过我，正因为这样，我们反而成了亲密的朋友了”。^[3]此外，列夫·舍斯托夫还与马克斯·舍勒、海德格尔有过密切的交往。

因此，列夫·舍斯托夫生命中最后10年出版的学术著作《在约伯的天平上（灵魂中漫游）》（1929）、《旷野的呼告——克尔凯郭尔与存在主义》（1935）和《雅典与耶路撒冷——宗教哲学论》（1938）均是他思想的代表作。

1938年11月20日，列夫·舍斯托夫病逝于巴黎，12月4日追悼会在犹太教堂举行，12月18日列夫·舍斯托夫的纪念大会在宗教哲学学院举行。

[1] Герман Ловцкий.Лев Шестов по моим воспоминаниям.Библиотека 《Вехи》.

[2] С.Н.Булгаков.Некоторые черты религиозного мировозрегия Л.И.Шестова.Сочинения в двух т. Моска.1993.Т.1.с.552.

[3] 列夫·舍斯托夫：《纪念伟大的哲学家埃德蒙特·胡塞尔》，谭湘风译，载方珊主编《舍斯托夫文集》第5卷（思辨与启示）附录，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35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