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脉通灵
晨露未晞，李府后院的青石板上泛着湿漉漉的光。
哪吒趴在乳母肩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爬行的蚂蚁。出生七日，他已经能较好地控制这具婴儿身体，只是说话仍受限于发育不全的声带。
“小公子看什么呢？“乳母笑着顺他目光看去，“哎呀，蚂蚁搬家，要下雨了。“
哪吒心中一动。他悄悄伸出小手，指尖凝聚一丝水灵之力，轻轻点在蚂蚁队列前方的青石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石面突然渗出细密水珠，形成一道微型“河流“，正好挡住蚂蚁的去路。
蚁群顿时乱作一团。
“咦？“乳母揉了揉眼睛，“这青石上哪来的水？“
哪吒抿嘴偷笑。自从那夜在海边与敖丙短暂交手后，他对水灵之力的掌控越发精熟。更令他惊喜的是，每当入夜，他都能感应到来自地底的呼唤——那颗遁入地脉的灵珠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小公子该回去了，日头大了。“乳母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一阵刺痛从右手腕传来。乾坤圈毫无征兆地发烫，内侧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哪吒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有无数细针顺着经脉刺入体内。
“啊！“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乳母慌了神：“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哪吒强忍疼痛，目光扫向四周。假山后，一片道袍衣角若隐若现。太乙真人！这老道肯定在暗中催动乾坤圈的禁制。
刺痛越来越烈，哪吒额头渗出冷汗。危急关头，他猛地将意识沉入体内，沿着经脉游走向手腕。在灵视状态下，乾坤圈呈现出可怕的真容——七道金色锁链从金镯伸出，正试图缠绕他的元神！
“休想！“哪吒在心中怒吼，全力调动体内水灵之力抵抗。但婴儿身体的灵力储备有限，眼看金色锁链就要触及元神核心......
突然，一股清凉气息从脚底涌泉穴涌入。这力量沛然莫御，带着大地的厚重与包容，瞬间冲散了金色锁链的攻势。哪吒福至心灵，引导这股力量在体内循环一周天，所过之处，锁链尽数崩解！
“地脉灵力！“他恍然大悟。遁入地下的灵珠正在为他凭空输送力量！
假山后传来一声闷哼。太乙真人踉跄现身，道袍袖口竟有焦痕，仿佛被什么灼烧过。
“仙长！“乳母慌忙行礼。
太乙强作镇定：“无妨。贫道见小公子面色不佳，特来看看。“说着伸手想摸哪吒额头。
哪吒立刻“哇“地哭起来，同时暗中引导一丝地脉灵力渗入地面，在太乙脚前形成微型沼泽。老道不察，一脚踩空差点摔倒，道冠都歪了。
“这地怎么......“太乙惊疑不定地看着干燥的青石板——刚才明明感觉踩进了泥潭！
乳母忍笑忍得肩膀发抖。哪吒趁机又往太乙道袍上弹了滴水珠，位置相当刁钻。老道忽觉后背一凉，伸手一摸，脸色顿时精彩至极。
“贫道......先行告辞！“太乙狼狈而走，连拂尘都忘了拿。
待老道走远，哪吒立刻停止哭泣，眼中闪过狡黠之色。这次交锋，他不仅破解了太乙的试探，还意外发现了灵珠与地脉的联系。只是乾坤圈内的七重禁制仍然是个隐患......
“小调皮，把仙长都捉弄了。“乳母轻点哪吒鼻尖，却无半点责备之意。
午时三刻，李靖回府用膳。总兵大人铠甲未卸，眉宇间带着疲惫。东海近来频繁异动，他连续三昼夜巡防，连眼下都浮现青黑色。
哪吒被安置在特制的高脚椅上，观察着这位“父亲“。原著中李靖对哪吒冷酷无情，但眼前这位总兵大人似乎更为复杂。他注意到李靖左手握筷时微微颤抖——那是旧伤发作的表现。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哪吒脑海。
“咿呀！“他突然伸手打翻汤碗，热汤洒了一桌。在李靖皱眉前，哪吒迅速引导几滴汤汁悬浮空中，组成一个简易的穴位图——正是治疗手臂劳损的关键穴位！
李靖瞳孔骤缩：“这是......“
哪吒再接再厉，小手按在自己右臂相应位置，然后指向李靖的左臂。
总兵大人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他死死盯着婴儿，仿佛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儿子。良久，他缓缓卷起左臂护甲，露出那道狰狞的旧伤——十年前被东海夜叉毒戟所伤，每逢阴雨便疼痛难忍。
哪吒点头，示意乳母抱自己靠近。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将小手贴在李靖伤处。
温暖的水灵之力缓缓注入。李靖浑身一震，感觉伤处如浸温泉，多年淤积的寒气被一点点拔除。更神奇的是，发黑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总兵大人！“侍卫们惊呼。
李靖抬手制止，眼中情绪翻涌。当治疗结束，他活动左臂，发现多年顽疾竟然好了七成！
“你......“铁血将军的声音罕见地有些哽咽。他突然将哪吒抱起，紧紧搂在怀中。这个动作让周围亲兵都瞪大了眼睛——李靖向来不苟言笑，何曾有过如此情感外露的时刻？
哪吒贴在李靖胸前，听到那颗坚强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感觉涌上心头。或许，这一世的父子关系能够有所不同？
“报——“一名亲兵急匆匆跑来，“东海夜叉出现在南岸渔村！“
李靖面色一沉，小心地将哪吒交还乳母：“备马！点三十精兵随我出关！“
转身前，他深深看了哪吒一眼，那目光中已少了怀疑，多了几分难以言表的复杂情感。
待李靖离去，哪吒陷入沉思。刚才的治疗消耗了不少灵力，但地脉源源不断的补充让他毫无疲惫感。更令他惊讶的是，通过这次灵力输出，他似乎与李靖建立了某种微妙联系，能隐约感知到对方的状态。
“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吗？“哪吒默默想着，突然迫切希望李靖平安归来。
傍晚时分，太乙真人再次现身。这次他带着一个玉瓶，声称是助哪吒成长的灵药。
“此乃金光洞秘制'玉液琼浆'，可助灵肉相合。“老道笑得慈祥，但哪吒敏锐地注意到他左手一直缩在袖中——那里隐约有烧伤痕迹。
乳母不疑有他，正要接过玉瓶，哪吒突然“哇“地大哭，同时暗中操控地脉灵力震动。玉瓶“咔嚓“一声出现裂痕，几滴液体渗出，竟将桌布腐蚀出几个大洞！
“这......“乳母吓得连退数步。
太乙脸色大变，急忙施法封住玉瓶：“误会！定是瓶子不洁......“
哪吒停止哭泣，冷冷注视着老道。这哪是什么灵药，分明是腐蚀元神的毒物！太乙为了逼迫灵珠融合，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
对峙间，地面突然震动。哪吒感应到地脉灵力异常波动——源头竟在李府祖祠方向！
“地龙翻身？“乳母惊慌道。
太乙真人却面色凝重地望向东方：“不对，这是......“
话音未落，一道水柱突然从祖祠后院冲天而起，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更惊人的是，水柱顶端绽放出一朵巨大的水莲花，花瓣缓缓舒展，覆盖了小半个李府！
“灵珠异动！“太乙失声惊呼，化作金光掠向祖祠。
哪吒心中一动。这绝非偶然，定是地下的灵珠感应到了什么。他必须亲自查看！
趁着乳母被异象惊呆，哪吒悄悄引导地脉灵力在身下形成一股托力，竟从摇篮中缓缓浮起。起初有些摇晃，但很快掌握了平衡，朝着祖祠方向“飞“去。
祖祠后院有一口古井，常年封着青铜井盖。此刻井盖已被冲开，水柱正是从井中喷出。太乙真人站在井边，正掐诀念咒试图压制异象。
哪吒躲在廊柱后观察，发现水柱中隐约有蓝色光点闪烁——那是灵珠的气息！他尝试用意识沟通那些光点，立刻感受到一股欢欣的情绪反馈。灵珠似乎有了自主意识！
太乙的压制起了效果，水柱开始回落。老道松了口气，正要加固封印，突然察觉身后异样。转身一看，哪吒正悬浮在半空，小手对着古井方向虚抓。
“不可！“太乙大惊失色。
已经晚了。哪吒全力引导体内灵力与井中灵珠共鸣，一道蓝光破水而出，径直没入他的眉心！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三千年前，一颗蓝色宝珠从天而降，坠入东海；
商汤立国时，宝珠被供奉在陈塘关祭坛；
后来宝珠神秘破碎，最大的一块被玉虚宫所得，炼成灵珠子；
而最其中的一块，就藏在李府祖祠井下......
这些画面闪过仅在一瞬，太乙真人甚至没注意到那道蓝光。他只看到哪吒突然从空中坠落，慌忙上前接住。
“顽童！可知多危险？“老道厉声呵斥，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关切。
哪吒心中诧异。太乙的担忧不似作伪，这与他暗下毒手的行径形成矛盾。难道老道也是身不由己？
回房途中，太乙低声道：“不管你听不听得懂，记住——乾坤圈不可离身，灵珠子必须融合。否则......“他话未说完，突然警觉地看向墙头。
一道黑影闪过，快得如同幻觉。但哪吒看得真切——那是个浑身鳞片的怪物，正是东海夜叉！
当夜，李靖得胜回府。听闻祖祠异象，他第一时间来看哪吒。
“你今日又闯祸了？“总兵大人声音疲惫却温和。他铠甲上沾着血迹，但气息平稳，显然没受重伤。
哪吒伸出小手，想再次为他治疗。李靖却握住那只小手，轻轻摇头：“省些力气。为父无碍。“
这声“为父“让哪吒心头一热。他决定展示今日所得，于是引导体内新融合的灵珠之力，在掌心凝聚出一朵微型水莲。
李靖瞳孔微缩：“这是......“
水莲缓缓旋转，散发出纯净的蓝色光芒。光芒所及，李靖身上的细小伤口竟自行愈合！
“好孩子。“李靖轻抚哪吒头顶，突然压低声音，“记住，无论太乙真人说什么，不要完全相信。灵珠子之事......为父知道的不比你少。“
哪吒震惊地看着李靖。难道这位总兵大人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东海深处。
敖丙跪在水晶宫大殿，面前是高达十丈的东海龙王敖广。
“父王，儿臣确认那孩童体内确有混元珠气息！“敖丙激动道，“虽然微弱，但绝不会错！“
老龙王龙须颤动：“三千年了......当年混元珠破碎，最大碎片被元始天尊所得，炼成灵珠子。其余碎片散落四方，我龙族苦寻不得。“他眼中闪过贪婪，“若能集齐碎片，重铸混元珠，何须再看天庭脸色！“
“儿臣已派夜叉潜入陈塘关。“敖丙献上一卷水图，“这是李府水脉分布，那口古井下确有异常。“
龙王审视水图，突然龙目圆睁：“这布局......莫非李靖祖上是......“
话未说完，龟丞相慌张闯入：“陛下！玉虚宫派来使者，说要查访灵珠子下落！“
龙王迅速收起水图，冷笑：“果然惊动元始老儿了。传令下去，所有行动暂停，待玉虚宫的人走了再说。“
而在陈塘关外的一座荒山上，太乙真人正对着一面铜镜施法。镜中浮现元始天尊的模糊面容。
“师尊，灵珠子异变，那孩童竟能引动地脉灵力......“
镜中传来威严的声音：“天命不可违。若灵珠子不肯融合，便启动第二方案。“
太乙面露难色：“可那孩子毕竟无辜......“
“封神大劫将至，容不得妇人之仁。“元始天尊冷声道，“灵珠子必须归位，否则......“
一阵风吹过，铜镜恢复平常。太乙真人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人。木人形似婴儿，胸口却刻着“替身“二字。
月光下，老道的影子竟分裂成两个——一个仙风道骨，一个狰狞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