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东海来客
总兵府，正厅内，沉香木案几上的茶盏升起袅袅热气。
哪吒被乳母抱在怀中，乳母则坐在椅上，将两人都在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客人“。这位自称东海三太子的敖丙，化作人形后仍保留着几分龙族特征——眼角有细微的鳞片纹路，十指指甲泛着淡青色光泽。
“李总兵喜得贵子，父王特命小王前来道贺。“敖丙声音清越，从袖中取出一枚贝壳，“此乃东海万年珍珠，佩戴可避百毒。“
李靖没有立即接过，铠甲下的肌肉却是明显绷紧了：“三太子远道而来，李某感激不尽。只是犬子出生不过三日，龙宫消息未免太灵通了。“
敖丙笑容不变，目光却飘向哪吒右手腕上的乾坤圈：“陈塘关临海而立，李家与我东海也算近邻。邻家有喜，岂能不知？“
哪吒感到一阵不适。敖丙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婴儿，而像是在评估某件宝物。更令他警惕的是，龙太子身上散发出的水灵气息与他体内的灵力产生了微妙共鸣，引得乾坤圈微微发烫。
“咿呀——“哪吒故意挥舞小手，实则暗中探查这种共鸣的来源。就在他的灵力触碰到敖丙气息的瞬间，一幅模糊画面闪过脑海：深海宫殿中，一颗残缺的蓝色宝珠正在发光，与遁入陈塘关地下的灵珠遥相呼应！
“啊！“哪吒一惊，不小心打翻了乳母手中的茶盏。滚烫的茶水眼看就要泼在他身上，情急之下，他本能地调动体内水灵之力。
时间仿佛变慢了。
下坠的茶水突然定格在半空，随后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般，自动聚拢成一颗晶莹水珠，悬浮在哪吒面前，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厅内鸦雀无声。
敖丙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是......“
“小徒顽劣，让三太子见笑了。“太乙真人的声音突然插入。老道不知何时出现在厅门口，拂尘一甩，那颗水珠顿时化为蒸汽消散。“贫道刚教的小把戏，不成想这孩子现学现卖。“
哪吒心中冷笑，太乙这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原来如此。“敖丙重新坐下，但目光仍不时瞟向哪吒，“小王听闻太乙真人精通火系道法，不想对水系术法也有研究？“
太乙面不改色：“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李靖皱眉看着这场唇枪舌战，突然开口：“三太子远道而来，不如尝尝陈塘关特产的云雾茶。“说着亲自为敖丙斟茶，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哪吒趁机观察三人：太乙看似平静，但拂尘末梢在不自然地颤动；敖丙表面优雅，袖中的手指却不停敲击膝盖；而李靖......这位名义上的父亲眼中闪烁着警惕与怀疑。
茶过三巡，敖丙突然提议：“久闻李总兵枪法如神，不知可否让小王开开眼界？“
李靖还未回答，一名亲兵急匆匆跑进来：“总兵大人！朝歌来使，已到关外三里！“
厅内气氛骤变。李靖脸色一沉：“来者何人？“
“费仲大夫亲率卫队，说是奉大王之命来贺总兵得子。“
太乙真人白眉微皱，敖丙则露出玩味的笑容。哪吒感到一阵不安——按原著时间线，纣王此时应该已经沉迷酒色，怎会关注边关将领的家事？
“先请三太子到别院休息。“李靖起身整甲，“本将去迎接朝使。“
敖丙优雅行礼：“总兵公务要紧，小王改日再来叨扰。“临走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哪吒，“小公子天赋异禀，他日必成大器啊！“
待龙太子离去，太乙真人立刻布下隔音结界：“总兵，此事蹊跷。朝歌与东海几乎同时派人，恐非巧合。“
李靖沉声道：“末将也觉奇怪。但朝使将至，不得不接。“
“贫道随总兵同往。“太乙看了眼哪吒，“至于这孩子......“
“自然随我同去。“李靖语气坚决，“既是大王亲贺，岂能不携子拜谢？“
太乙欲言又止，最终点头：“也好。不过请总兵务必让贫道抱着孩儿。“
哪吒心中一紧，太乙这货绝对没安好心，这是要就近监视他！但更让他惊讶的是李靖的反应——总兵大人沉默片刻，竟伸手按住剑柄：“真人是客，岂敢劳动大驾？犬子自有乳母照顾。“
两人目光交锋，空气中似有火花迸溅。最终太乙退让：“总兵所言极是。“
半个时辰后，陈塘关南门旌旗招展。费仲带着一队朝歌卫兵缓缓入城，身后跟着十余个抬礼箱的力士。
“李总兵！“费仲满脸堆笑，“大王闻听将军中年得子，特赐金锁一副，锦缎百匹！“
李靖单膝跪地：“臣谢大王恩典。“
哪吒被乳母抱着站在一旁，敏锐地注意到费仲的目光不时瞟向自己手腕上的乾坤圈。更奇怪的是，这位商朝大夫腰间挂着一块鱼形玉佩，竟与敖丙身上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听闻令郎出生时手握灵珠，可有此事？“费仲突然发问。
李靖身体一僵：“犬子不过寻常婴孩，传言夸大罢了。“
“是吗？“费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竟是突然走过来伸手想摸哪吒的脸，“让本官看看......“
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哪吒的瞬间，一股寒意突然从地底涌出。费仲如触电般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上面结了一层薄霜。
太乙真人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上前：“大夫远道而来，想必劳顿。总兵已备好酒宴，请。“
费仲盯着哪吒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好！李总兵得此麟儿，实乃大商之福！“
接风宴上，哪吒被安置在内间的摇篮里。透过珠帘，他能看到外厅推杯换盏的场景，却无人注意他这个“无知婴孩“。
地面微微震动，一缕清泉从砖缝渗出，在他耳边聚成水珠。哪吒福至心灵，将耳朵贴近水珠——奇妙的是，外厅的谈话声竟通过水珠清晰传来！
“......大王的意思是，陈塘关位置关键。“费仲的声音带着醉意，“东海近来异动频频，总兵可要多加留意。“
李靖声音沉稳：“末将自当尽职。“
“对了，“费仲话锋一转，“听闻太乙真人是玉虚宫高徒，不知此番下山，可有元始天尊法旨？“
太乙轻笑：“贫道云游四方，途经陈塘关见此地灵气充沛，故而暂住。“
“原来如此。“费仲意味深长地说，“那灵珠子......“
“什么灵珠子？“太乙装傻。
费仲哈哈大笑，举杯掩饰眼中的算计。哪吒通过水珠看得真切，这位朝使袖中滑出一枚鳞片，悄悄落入酒壶。
“不好！“哪吒想警告李靖，却苦于无法开口。情急之下，他只得操控酒杯中的酒，酒水在酒杯中竟凝成了字。
李靖举杯的手突然顿住。他看了眼杯中酒，突然转向费仲：“方才想起一会还有军务在身，所以不便饮酒。“说着将自己的酒杯重新放下
费仲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总兵辛苦了。“
待宴席散后，太乙真人单独留下李靖：“总兵，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李靖沉声道：“这费仲与东海似有勾结，且都对犬子异常关注。“
“不错。“太乙点头，“灵珠子事关重大，各方势力都想插手。贫道建议......“
“真人不必多言。“李靖打断道，“末将不管什么灵珠子，只知哪吒是我李靖的儿子。任何人想打他的主意，先问过我手中长枪！“
太乙沉默良久，突然问道：“总兵可曾想过，为何你中年得子？为何夫人怀胎三年？又为何此子天生神通？“
李靖握紧拳头：“真人有话直说。“
“天命难违。“太乙叹息，“此子注定非凡，强留身边恐招祸端。不如让贫道带他回金光洞......“
“不必了。“李靖转身就走，“我儿哪也不去。“
看着李靖远去的背影，太乙真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转向哪吒所在的房间，掐指一算，脸色突变：“不好！“
老道化作金光冲入内室，却见摇篮空空如也，只剩乾坤圈孤零零地躺在锦被上！
“怎么可能？！“太乙抓起金镯，发现内侧的“剔骨还父咒“竟然淡化了许多。更可怕的是，他感应不到哪吒的任何气息！
与此同时，陈塘关外海滩上。
敖丙负手而立，面前跪着扮作渔夫的龟丞相。
“查清楚了吗？“龙太子冷声问。
龟丞相举起一枚发光的水晶：“回殿下，那孩童身上确有混元珠气息！虽然很微弱，但绝不会错。就是三千年前破碎的那颗先天至宝！“
敖丙眼中闪过贪婪：“难怪父王如此重视。传令下去，加派夜叉监视陈塘关，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那朝歌那边......“
“费仲不过是个贪财小人，不足为虑。“敖丙冷笑，“真正麻烦的是太乙真人。你速回龙宫禀报父王，就说......“
他的话戛然而止。海滩边的礁石后，传来一阵婴儿的笑声。
敖丙身形一闪，已来到声源处。只见一块凹陷的礁石中积着海水，水面倒映着月光，却不见半个人影。
“奇怪......“龙太子伸手触碰水面，突然触电般缩回——水中的月亮竟然对他眨了眨眼！
远处海面上，一道细小的水柱冲天而起，顶端竟托着一个婴儿。哪吒借着水灵之力悬浮空中，望着岸边惊愕的敖丙，咧嘴一笑。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行动“。
方才在总兵府，他灵机一动，利用灵珠与地脉的联系施展水遁之术。虽然只能维持很短时间，但足以摆脱太乙的监视。
“你......“敖丙又惊又怒，化作龙形腾空而起，“小娃娃好大的胆子！“
哪吒不慌不忙，小手一挥。海面突然升起三道水墙，将青龙困在其中。这些水墙看似透明，实则蕴含地脉灵力，敖丙撞上去竟被弹了回来！
“不可能！“青龙咆哮，“区区婴儿怎能有如此修为？！你竟还能操控东海之水？“
哪吒其实也在暗自吃惊。他本只想制造些障碍拖延时间，没想到威力如此之大。看来遁入地脉的灵珠正在与他的灵力产生某种升华，赋予他超乎想象的水系掌控力。
就在敖丙即将突破水墙之际，天边一道金光疾驰而来。
“孽畜敢尔！“太乙真人的怒喝如雷霆炸响。
哪吒知道戏该收场了。他故意撤去水灵之力，让自己从空中坠落。
“哇——“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夜空。
太乙真人堪堪赶到，一把接住下坠的哪吒。老道惊魂未定地检查婴儿状况，却没注意到孩子眼中闪过的狡黠。
敖丙早已恢复人形落地，义正言辞道：“真人明鉴，小王见小公子独自在海边，正想送他回府。“
太乙冷冷扫了龙太子一眼，没有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他更关心的是哪吒如何从总兵府来到海边，又是如何悬浮空中的。难道是这条小龙干的？不对，这条龙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
“真人，“哪吒突然开口将太乙的思绪打断，当然，他还不会说话，只是用只有太乙能听到的灵力传音，“我知道灵珠子的秘密。“
太乙浑身一震，差点松手摔了孩子。
哪吒继续传音：“我还知道乾坤圈里刻着什么。若不想元始天尊知晓你办事不力......“
太乙脸色铁青，抱着哪吒的手微微发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出生才三天的婴儿，为何会有如此心智？
海风拂过，带来远处李靖呼唤的声音。哪吒立马停止传音，只是对太乙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威胁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