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火同源
子夜时分，李府一片寂静。
哪吒盘腿坐在摇篮中，双目微闭。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光影。乳母在隔壁熟睡，发出均匀的鼾声。
三日前祖祠古井的异象一直萦绕在他心头。那道蓝光中蕴含的信息碎片——关于混元珠、关于李家先祖、关于井下隐藏之物——不断在梦中重现。
“必须亲自去看看。“哪吒睁开眼，小手按在摇篮边缘。经过这些天的练习，他对地脉灵力的操控越发纯熟。轻轻一撑，身体便悬浮起来，如羽毛般飘向窗口。
右手腕上的乾坤圈突然一紧。自从太乙真人上次暗中催动禁制失败后，这金镯安静了许多，但此刻又隐隐发烫，似乎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哼。“哪吒运转水灵之力包裹手腕，金镯立刻安静下来。他小心地穿过窗缝，乘着夜风向祖祠方向飘去。
月光下的祖祠显得格外肃穆。那口引发异象的古井静静躺在后院，青铜井盖已经重新封上，上面还贴了三道黄符——显然是太乙真人的手笔。
哪吒降落在井边，仔细观察那些符咒。符文扭曲如虫，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他试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在距离符咒寸许处停下。皮肤立刻传来刺痛感，像是被无数细针抵住。
“禁制符......“哪吒缩回手。太乙这是铁了心要阻止他接触井下之物。
正当他思考对策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祖祠内传来。哪吒迅速躲到阴影处，只见李靖独自一人提着灯笼走来。总兵大人卸去了白日威严的铠甲，只穿一件素白中衣，腰间挂着那把从不离身的青铜短剑。
令人惊讶的是，李靖走到井边后，竟直接撕下了那三道符咒！
“出来吧。“李靖突然开口，目光精准地投向哪吒藏身之处，“为父知道你在。“
哪吒心头一跳，乖乖现身。李靖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婴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无半点惊讶。
“白日不便多说。“李靖声音压得极低，“井下之物关系重大，本不该现在告诉你。但既然灵珠已认你为主......“他顿了顿，突然单膝跪地，一手按在井盖上，“来，把手放在这里。“
哪吒照做，小手贴在冰冷的青铜上。李靖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背，一股温和的灵力注入体内。
“运转你的水灵之力，随我的引导走。“
两股灵力合流，哪吒顿时“看“到了井下的景象——清澈的井水深处，埋着一个青铜匣子。匣子表面刻满古老纹路，正中是一个怒目圆睁的巨人踏浪图案。
“共工......“一个名字自动浮现在哪吒脑海。上古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的传说人物！
随着灵力深入，匣子内部的景象也逐渐清晰——一块拇指大小的蓝色碎片悬浮其中，散发着与灵珠子同源却更为古老的气息。当感应到哪吒的灵力时，碎片突然光芒大盛，匣子剧烈震动起来。
“收心！“李靖低喝一声，切断灵力连接。现实中的井盖纹丝未动，但哪吒额头已布满汗珠。
“那是......“
“混元珠碎片。“李靖神色凝重，“三千年前从天而降，破碎时最大的一块被元始天尊所得，炼成灵珠子。这一块小的，则由我李家世代守护。“
哪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怪他能轻易引动地脉灵力，原来灵珠竟是混元珠的碎片！
“为何太乙真人要......“
“玉虚宫只知道灵珠子，不知混元珠。“李靖冷笑，“元始天尊若知碎片在此，早就不惜一切代价来取了。“他轻抚哪吒头顶，“为父本想过几年再告诉你，但看来......“话未说完，他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一阵清风拂过，太乙真人的身影出现在院墙上。
“总兵深夜携子来此，有何贵干？“老道飘然而下，目光在撕毁的符咒上停留片刻。
李靖不动声色地起身：“犬子夜啼不止，带他出来走走。“
太乙似笑非笑：“是吗？那为何偏偏来这口古井？还将我设置的符咒撕掉？“
气氛骤然紧张。哪吒感到两股灵力在暗中交锋，激得周围草木无风自动。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井水突然“咕咚“一响。三人同时转头，只见一道细细的水流从井盖缝隙渗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最后轻轻落在哪吒掌心，凝成一朵小巧的水莲花。
太乙真人瞳孔骤缩：“灵泉认主？！“
李靖趁机道：“看来仙长的符咒反倒阻碍了地脉流通。小儿天生亲水，被吸引至此也不足为奇。“
太乙面色阴晴不定，最终长叹一声：“罢了。贫道另设一道温和禁制便是。“说着取出三张蓝符替换了原来的黄符，“此符不阻灵力，只防外人窥探。“
回房途中，李靖抱着哪吒低声道：“三日后为父要巡边，约莫十日方回。这期间无论太乙说什么，不要单独跟他去任何地方。“
哪吒乖巧点头，心中却思绪万千。李靖对混元珠的了解远超想象，这位总兵大人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次日清晨，太乙真人一反常态地主动找来，说要传授哪吒“安神诀“。
“此诀可助你调和灵力，免遭反噬。“老道笑得慈祥，掌心浮现一朵金色莲花，“来，看着这朵金莲。“
哪吒暗自警惕，但表面上装作懵懂好奇的样子。当他的目光与金莲接触时，突然感到一丝异样能量试图侵入元神。他立刻调动水灵之力防御，却惊讶地发现这股能量并非攻击性的，反而带着某种引导意味。
“放松，跟随金莲的指引。“太乙的声音变得飘渺，“想象你站在一片湖泊中央，脚下是万丈深渊......“
哪吒决定将计就计，分出一缕意识跟随引导，主体意识则保持清醒。在太乙构建的精神图景中，他确实看到了一片湖泊，但湖底并非深渊，而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莲。
“现在，慢慢沉入湖中，靠近那朵金莲......“
哪吒的分意识照做。当接触到金莲的瞬间，他猛然发现这竟是太乙设下的陷阱——金莲内藏着控制符文！分意识立刻反击，同时主体意识操控体内灵力，在经脉中构筑防线。
现实中的太乙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老道惊骇地看着哪吒：“你......“
“咿呀？“哪吒歪着头装傻，同时暗中观察太乙的反应。老道很快恢复镇定，但眼中的震惊久久不散。
“好孩子，今日就到这里。“太乙强笑着收起金莲，“明日再继续。“
待太乙离去，哪吒立刻内视己身。果然在意识中发现了一朵微缩金莲，正缓慢旋转，试图渗透。但更令他惊讶的是，体内的混元珠碎片自动分出一缕蓝光，如蛛网般将金莲包裹起来。
“这是......自我保护机制？“
傍晚时分，李靖来陪哪吒用膳。总兵大人明日便要出发巡边，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虑。
“为父不在时，遇事多听你母亲的话。“李靖罕见地柔声道，“太乙真人若强行要带你去何处，就大声哭闹，务必惊动府中侍卫。“
哪吒点头，小手无意识地摆弄着面前的汤匙。一丝火灵之力突然从指尖冒出，将银匙烫得发红。
“咦？“李靖眼疾手快地移开汤匙，惊讶地看着儿子，“你何时有了火灵之力？“
哪吒自己也吃了一惊。自从融合混元珠碎片后，体内灵力确实发生了变化，但没想到竟然衍生出了火属性！这与原著中哪吒的火尖枪、风火轮倒是对应上了，只是......
他尝试同时调动水火灵力。左手掌心浮现水莲，右手掌心则冒出火莲。两朵莲花缓缓旋转，非但没有相互抵消，反而形成微妙平衡。
李靖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水火同源......这怎么可能？“
就在父子俩研究这新奇现象时，侍女慌张来报：“总兵大人，朝歌又派使者来了！这次是尤浑大人亲至！“
李靖面色一沉：“尤浑？费仲的心腹？“他迅速起身，对哪吒低声道，“记住为父的话。“说完大步离去。
哪吒看着李靖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操控水莲飞向窗外，远远看到府门前停着的华丽车驾。一个肥胖官员正与李靖交谈，而他身后站着的黑袍人，赫然散发着与东海夜叉相似的气息！
当夜，李靖破例带哪吒登上城墙观星。
“为父此去凶吉难料。“总兵大人仰望星空，声音低沉，“尤浑此行名义上是劳军，实则是为东海龙宫牵线。“
哪吒靠在李靖怀中，感受到父亲胸膛传来的震动。他轻轻握住李靖的一根手指，将温和的水灵之力输入，缓解他连日来的疲惫。
“三十年前，为父还只是陈塘关一名小校。“李靖突然说起往事，“那年在海边救下一名遇袭的姑娘，就是后来的你娘。“他嘴角浮现温柔笑意，“她醒来第一句话竟是'你这凡人好大胆子，敢碰本姑娘'。“
哪吒忍不住笑了，想象年轻时的殷夫人该是何等泼辣模样。
“后来才知道，她本是东海鲛人族的公主，因反对与龙族联姻遭追杀。“李靖轻叹，“鲛人擅水，你亲水的天赋想必源于此。“
哪吒心头一震。原来殷夫人竟是鲛人！这解释了为何原著中哪吒能在东海闹出那么大动静——他本就有一半水族血统！
“混元珠碎片的事，是你曾祖父临终前告诉我的。“李靖继续道，“李家祖上并非凡人，而是上古水神共工的守墓人。那口古井直通共工冢，匣子里的碎片是封印的关键。“
说到这里，李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哪吒这才发现，父亲体内竟有一股阴寒的暗伤，正在肺腑间蔓延。
“别浪费灵力。“李靖握住哪吒想要施救的小手，“这是十年前为救你娘中的寒毒，寻常法术解不了。“
但哪吒不肯放弃。他同时调动水火灵力，在掌心形成旋转的双色光球，轻轻按在李靖心口。水火相激产生奇异反应，竟将那顽固的寒毒一点点化开！
李靖浑身颤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当最后一缕寒毒被逼出时，这位铁血将军竟红了眼眶。
“好孩子......“他将哪吒紧紧搂住，声音哽咽。
回府途中，哪吒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来自太乙真人的客房方向。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悄悄溜到太乙窗下，透过窗缝，他看到惊人的一幕：
太乙真人面前悬浮着两面铜镜。一面镜中映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容貌，另一面则是波涛汹涌的东海景象，敖丙正在镜中跪拜！
“......灵珠子异变已超出预期。“太乙低声道，“那孩童融合了混元珠碎片，如今水火同源，乾坤圈恐难长久制约。“
那面容貌不清的镜子发出的声音冰冷异常：“金莲烙印可曾种下？“
“已种下，但......“太乙迟疑道，“似乎被某种力量阻隔了。“
“废物！“镜中之人怒喝，“封神大劫将至，灵珠子必须归位！若不能融合，便启动第二方案——莲花化身！“
东海镜中的敖丙突然插话：“天尊明鉴，那混元珠碎片本是我龙宫至宝，若肯归还......“
天尊…正在偷听的哪吒心中一动，这人莫不是元始天尊？
“住口！“镜中人突然打断道，“灵珠子乃封神关键，岂容你等水族染指？太乙，三日之内若再无进展，便执行最终手段！“
铜镜光芒熄灭，太乙真人颓然坐倒，面容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取出一朵金色莲花苞，喃喃自语：“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哪吒悄悄退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莲花化身！原著中哪吒死后太乙用莲花为其重塑肉身的桥段，竟然是个早已计划好的“第二方案“？
回到房中，哪吒辗转难眠。直到东方泛白，他终于下定决心——必须在李靖回来前，彻底解开乾坤圈的束缚，并找到井下那块混元珠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