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章 烬渊
九洲地脉崩裂的第三日,北境永夜。
晏离踩着蚀灵化的冻土前行,身后拖曳的劫火在雪原烙出焦痕。掌心桃枝的花苞渗出血露,女帝神识的低语混着寒风刺入耳膜:“极北烬渊……葬着蚀灵初生的秘密……”
阿箐的妖核在心室中跳动,战阵金粉凝成的虚影时隐时现:“天机阁在烬渊外围布了噬魂阵,阵眼是……”她突然僵住,金瞳映出百里外冲天的血柱——那是由数万修士尸骸堆成的祭坛,坛顶悬着苏蝉衣晶化的左臂!
“沧月这个疯子……”晏离的骨翼燃起青焰,劫火纹路爬上脖颈,“她把苏蝉衣的残躯拆开布阵?!”
桃枝突然疯长,缠住他的手腕。女帝神识化作流光没入雪地,冻土崩裂处升起青铜残碑,碑文记载着惊世真相:
“蚀灵非邪,乃苍妖赎罪之罚。凡噬地脉者,当永镇烬渊。”
碑底传来锁链挣动的轰鸣,整个北境开始塌陷!
烬渊入口喷出蚀灵岩浆,晏离坠入深渊时看见地狱般的景象——
青铜囚笼倒挂在岩壁,每座笼中都关着苍妖与蚀灵的共生体。它们的脊骨穿透笼栅,在地面交织成巨大的命轨阵图。阵心跪着沧月的老妪身躯,她的脊梁已被蚀灵触须取代,正将苏蝉衣的晶化残躯按进血池。
“来得正好。”沧月扭头露出半张苏蝉衣的脸,“你的小毒仙……马上要变成蚀灵母体了。”
阿箐的妖核突然暴走,战阵金粉凝成长枪突刺。沧月的蚀灵触须卷住枪尖,竟将金粉吞噬成黑雾:“苍妖战阵?当年你母亲就是跪在这里……求我给她个痛快!”
晏离的劫火劈开血池,岩浆中却伸出苏蝉衣的晶化右腿。残躯自动拼合,毒瘴混着蚀灵黑浆凝成新的躯体——她睁开的瞳孔一金一黑,指尖青焰灼穿岩壁:“晏离……杀了我……”
沧月狂笑着催动命轨阵图,九洲地脉的裂痕在穹顶显形:“现在她是蚀灵与苍妖的共主……你下得了手吗?”
烬渊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女帝神识突然实体化。她的虚影握住晏离持剑的手,引着劫火刺入自己心口:“用我的命轨……斩断轮回……”
剧痛中,晏离看见三万年前的烬渊——
苍妖族长老们将女帝绑在祭坛,用蚀灵岩浆浇灌她的妖核;师尊跪在阴影中记录阵法,眼中跳动着贪婪的火光;最后画面定格在青铜巨门前,女帝将半枚妖核封入他前世灵台:“活下去……替我看清答案……”
苏蝉衣的毒瘴突然反噬沧月,晶化残躯在青焰中重组。她拽断蚀灵触须,将沧月的半张脸皮生生撕下:“老东西……你当我这十年在蛊卵里睡觉?”
阿箐的妖核迸发耀世金芒,战阵英灵从地脉裂缝爬出。他们身披苍妖战甲,剑锋却对准昔日的同胞:“母亲……这就是您要守护的九洲?”
女帝神识在混战中消散,最后的低语融入风雪:“烬渊最深处……有初代蚀灵的……”
晏离抱着濒死的苏蝉衣冲进烬渊底层,脚下是万丈蚀灵岩浆。
青铜棺椁悬在火海上空,棺盖刻着初代蚀灵的诞生图——苍妖祭司将婴儿浸入黑浆,背后的操控者竟是年轻时的师尊!
“真讽刺……”苏蝉衣的毒瘴渗入棺椁缝隙,“我们对抗的灾祸……居然是自己的起源。”
棺内突然伸出白骨手掌,攥住晏离的劫火长剑。初代蚀灵的尸骸缓缓坐起,腐烂的胸腔里跳动着女帝的残损妖核:“终于……等到容器了……”
阿箐的战阵英灵在火海上空结阵,金粉如雨洒落:“他的命轨连接九洲地脉……毁掉妖核……九洲也会崩塌!”
苏蝉衣突然吻上晏离的唇,毒瘴顺着咽喉灌入他灵台:“把我的魂魄……炼成新的妖核……”
沧月的尖笑从穹顶传来,她的蚀灵真身终于现形——那是条生着万张人脸的巨蛇,每张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话:“欢迎回家……蚀灵之主……”
劫火在极致癫狂中焚天而起,烬渊的青铜囚笼尽数融化。当晏离将长剑刺入初代蚀灵心口时,看到的最后画面是——
苏蝉衣的魂魄在妖核中微笑,身后站着三万年来所有被吞噬的宿主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