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软饭硬吃
“顾虑？”
林晟支着脑袋，半伏于案，让人瞧不出有几分清醒。
“楚兄推衣解食，我又岂能不识抬举，只是……”
“不妨直言。”
“兵争将危，若我不想在军中深耕，岂非辜负兄长信任，故不敢受。”
官府征兵役是为了培养填线宝宝，而豪强也是无利不起早。
所谓传法，莫名让林晟感觉有几分借人度杀劫的代入感。
楚须笑容一滞。
不在军中体系深耕，那拉拢价值便会损失泰半。
在豪强眼前看来，培养外人最多也就是军中报团，必要之时，甚至能鼓噪还令，如此才称得上上乘打手。
至于培养军中高层，或是镇守一方，自家人永远也不嫌多。
脱离军中，大多数人也不会有攀登极巅的机会，多是成了豪强求田问舍的竞争对手。
“阿晟可知城内帮众、城外豪杰由何而来？大多是三年兵役所获不多，求中得其下者，如此蹉跎十数载，侥幸突破不死三境，也就比田间老朽胜在敢争好斗罢了。”
楚须毫不留情揭露阶级固化的现实。
“你是甘愿在脾脏神藏蹉跎三年，还是勇攀直上？即便到了我这猎妖役的身份，也不是想脱离便能脱离的了。”
世事如网，一舍必有一求。
楚须还想再劝，却见林晟不知不觉间伏案轻鼾。
以他的眼力，也只能看出林晟真睡着了。
“林晟明明是个聪明人，怎地如今油盐不进，哪怕你狮子大开口，我也能帮忙运作，莫不是还信不过我？”
楚须有几分羞恼。
他也不管林晟是否能听到，自顾自发泄不满。
好似有几分要故意吵醒林晟更好。
服侍众人的奴婢噤若寒蝉。
“兄长且停，如此可不是待客之道，去，将客人扶入客房。”
黄鹂温婉的声音传来，一道明艳秀丽的女子安抚住楚须，在他耳旁低语，“等阿晟醒酒之后，我再与其商榷。”
……
红袖添香。
琴音绕梁。
“楚姐姐的琴声依旧让人心旷神怡。”
一曲终了，林晟抚掌称赞。
“阿晟真睡忽醒的本事也让妾大开眼界，半个时辰毫秒不差。”
美人玉手拨琴，轻语暗伏琴音之下。
“兄长略显急躁了，阿晟只需突破肾脏神藏前给他一声答复便好，虽然妾也不知君子顾虑几何，但大可不必担心楚家有报复之举。”
在她看来，林晟真睡却又忽醒，如此三番，显然是不想和楚须直接对话。
林晟大大咧咧盘坐在美人身前，眼含欣赏打量着面前冰肌玉骨的美人，直至其羞红之色从雪白脖颈攀上面颊。
“我自度潜力斐然，哪怕没有楚家相助，在军中也能混得如鱼得水，即便红尘富贵，别法经卷也不过锦上添花而已，答应与否，不过两可之间。”
琴声未停，愈发高昂。
“那也未见阿晟应下，若有所求，令妾知晓可不如攀附兄长。”
美人玉手泛白，似想岔了什么，琴声立时而乱。
“那可未必，实不相瞒，小子有攀登武道巅峰之志，欲求一红颜相助，姐姐可能帮我？”
林晟最大的诉求便是在于他对武道各阶位差别研究相当薄弱，需借豪强底蕴弥补。
而楚须会不会留一手，他尚未可知，但所求颇多，从属关系越牢总是避免不了。
不过林晟又不想入赘，明媒正娶一位楚家庶女，楚家怕也是瞧不上他。
说白了，林晟想软饭硬吃，这又怎么好和楚须说透。
美人一时心乱，细细打量面前的郎君。
见林晟剑眉星目，神情坚毅，再回想与其数次见面，举止有礼，文质彬彬不似凡俗武夫，隐隐有些心软。
又念及楚家庶女本就是为了联姻而培养，自己求兄长服侍林晟，还不是因为其乃少年郎，未经女色？
“阿晟想娶我？”
“楚姐姐难道不想参修武道，自己选一良君？阿晟虽年少，但也能助您一臂之力。”
林晟的答复出乎美人意料，她这才恍然少年才年岁十五。
想必还没那许多色欲算计。
“阿晟还差得远呢，兄长武道三境尚且不足以护住我，说大话也不知羞。”
美人明眸一笑，“难怪兄长说你滑头，兄长难道就不会帮我参详武道？你这一手空手套白狼，只要日后不嫌妾见识浅薄便好。”
“那说定了哦，拉勾勾，说谎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
林晟略显稚气伸出手来。
“好，馨乐和阿晟拉勾勾。”
美人顺势将闺名告知林晟，以示诚意。
……
述日一早。
楚须感觉自己被掏了家。
听得自家小妹倾心林晟的话语，他牙都快咬碎了。
“楚兄，别院山下可有集市？听闻其中有豪商交易玄骨，可否带我逛逛？”
林晟神清气爽，收获颇多。
所谓玄骨，则是妖兽骨骼自带符文，不论用来参演功法，还是炼制器具各有妙用。
要不是从楚馨乐口中没听说有宝术的消息，林晟还以为此界是完美世界分界。
按楚馨乐的点拨，武者要想不受制于人，就得有道法天地的本事，其中捷径便是参悟玄骨。
许多细节与门道，不过是只言片语，但对阶级底层而言，却又不亚于通关攻略。
“你不会是从我妹口中得知的消息吧？”
楚须没好气说道，“豪商只收镇魔通宝，你有钱吗？”
“没钱也可以去见识见识嘛。”
林晟如此插科打诨，让楚须眼皮骤跳。
“玄骨不是你现在能掺合的，拿着【破浪决】，有多远滚多远，等到了猎妖役，时间充裕可集结猎户进山猎妖，只要别死在山里就行！”
楚须一把将一卷功法扔到林晟怀里，越看他越碍眼，忙不迭轰人了。
“还有最近多事之秋，老老实实待在营中等到夏税考核。”
临别之际，楚须语重心长的告诫。
林晟皱眉问道，“除了黄寿，乡野失踪者更多，按县尉的意思，我等要严查乡里，谨防妖魔作祟，楚姐姐让我多向兄长你请教此事。事态难道更严重了？”
他本来认为只有军中存在少许失踪者，放纵劫掠总会导致些许死伤，没准就是被人压下来了。
严查乡里本就是训练科目，林晟原来也没多想，若非楚馨乐点拨，他只怕还蒙在鼓里。
“小妹真是什么都和你说了，城西武道三境的岁长之人多有失踪，甚至……”
楚须不想多说。
主要楚家正紧锣密鼓谋划吞并田产，很难说到底是真有妖魔作祟，还是……
“能悄无声息掠走武道三境者，临江城岂不人人自危？”
“乡野村夫不经战阵，羸弱者怕是连脾脏神藏都坍塌归墟了。”
介于林晟能向楚馨乐请教，楚须也不妨多点拨他几点。
原来境界只能代表世间公认此境天骄所能达到的上限，而下限因人而异。
例如脾脏神藏天骄门槛都是一牛之力，但荒古蛮牛也有个体差异。
羸弱者一二十吨气力，神异者五六十吨神力，都是一牛，实质上天差地别。
林晟也顺势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自从逐日法达到追根溯源之境，对身躯的掌控又提一档，常态能有13吨左右，而巅峰状态视前摇和发挥，气力能逼近二十吨。
按楚须提供的普世标准，脾脏神藏二十吨为一牛，五脏圆满者六十吨为一牛，其中每一境的差异便是区分天骄与愚夫的分界线。
若非软饭硬吃，林晟那能知晓这许多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