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兵出世天地惊 独孤剑来鬼神泣
盗剑的行动分为三步：第一步，调虎离山：史潇然攻北门、燕青城攻南门、紧那罗攻西门、乾达婆攻东门，引开铸剑山庄的护院四将（相当于山庄的供奉长老）及一众弟子。第二步，暗度陈仓：乔穆和楚剑寒趁乱混进后院的剑冢（山庄埋剑之地），与任梦萱会和，寻找被封印于此的苍穹神剑。第三步，偷天换日：任梦萱会用仿造的苍穹神剑与真品掉包，楚剑寒带着真剑先走，乔穆留下来假装盗剑拖住闻风赶来的任我翔。必要时任梦萱会佯装为乔穆所擒，助其脱身。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一道黑影轻松飞掠铸剑山庄的围墙。此人正是史潇然，他施展乘风蹈海，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山庄的内院。外院的巡逻弟子只觉一道轻风从头顶上空拂过，连史潇然的影子都没见到。但内院就没那么容易潜入呢。史潇然走的是北门，这里有护院四将之一的冷锻将——霸刀老祖。霸刀老祖早年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为人凶狠毒辣，喜爱滥杀无辜，犯下滔天杀孽。后被任我翔以纯钧古剑制服、以侠者仁心感化，心甘情愿追随他左右，成为了铸剑山庄的一名忠实护院。
史潇然的轻功可以骗过别人，但绝骗不过他。史潇然刚一个翻身，越过北门进到内院，霸刀老祖就提着那把血刀追了过来。那是一柄软软的缅刀。刀身不住颤动，宛然是一条活蛇一般。月光之下，但见这刀的刃锋上全是暗红之色，血光隐隐，极是可怖。其锋利之处，不亚于世上任何神兵利器。
凌厉刚猛的刀气从身后破空而来，史潇然施展三才归元步巧妙避开，当刀锋贴着他的鼻尖划过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直欲呕吐。
不能让他看出自己仙宫弟子的身份，赶紧解决他！史潇然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已还了一记“人心惶惶”。如果史潇然知道霸刀老祖的实力在铸剑山庄足以排进前五，就会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托大，可他已经没机会后悔了。
霸刀老祖鬼魅一笑，逢场作戏，配合着史潇然的掌法顺势将手指一松，血刀脱手。史潇然大喜，还道是自己的反击收获奇效，立刻俯身去抢兵刃，他手掌在下，抢先按到了刀柄。霸刀老祖嘿嘿一笑，抓住史潇然弯腰的破绽，提起双手，便往他颈中扼去。史潇然猝不及防，头颈被霸刀老祖扼住，呼吸越来越艰难，胸口如欲迸裂。他双手反过去使劲撑持，想将霸刀老祖推开。霸刀老祖冷哼一声，运起浩然正气（其家传内功），将身上全部真气，尽数运到扼在史潇然喉头的手上。史潇然一口气透不过来，满脸紫涨，双手无力反击，慢慢垂下，脑海中只是一个念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面对着源源不断涌来的浩然正气，史潇然心如死灰，万念俱灰，万万没想到霸刀老祖一出手就下死手，自己今天想必是难逃一死。他绝望的闭上眼睛，陆嫚嫚的如花笑靥在脑中不断回旋，临死前的愿望居然还是再看师姐一眼。
史潇然给霸刀老祖扼住喉头，肺中积聚着的一股浊气数度上冲，要从口鼻中呼了出来，但喉头的要道被阻，这股浊气冲到喉头，又回了下去。一股浊气在体内左冲右突，始终找不到出路。若是换作常人，那便渐渐昏迷，终于窒息身亡，但他偏偏无法昏迷，只感全身难受困苦已达极点，心中只叫：“我快要死了，我快要死了！”突然之间，他只觉胸腹间剧烈刺痛，体内这股气越胀越大，越来越热，犹如满镬蒸气没有出口，直要裂腹而爆，蓦地里前阴后阴之间的“会阴穴”上似乎被热气穿破了一个小孔，登时觉得有丝丝热气从“会阴穴”通到脊椎末端的“长强穴”去。人身“会阴”“长强”两穴相距不过数寸，但“会阴”属于任脉，“长强”却是督脉，两脉的内息决不相通。他体内的内息加上无法宣泄的一股巨大浊气，交迸撞激，竟在危急中自行强冲猛攻，替他打通了任脉和督脉的大难关。这内息一通入“长强穴”，登时自腰俞、阳关、命门、悬枢诸穴，一路沿着脊椎上升，走的都是背上督任各个要穴，然后是脊中、中枢、筋缩、至阳、灵台、神道、身柱、陶道、大椎、痖门、风府、脑户、强间、后顶，而至顶门的“百会穴”。史潇然曾得元三鲜传授“先天功”心法，这内功极是深湛难练，他资质虽佳，但苦于修炼时间太短，没有个二三十年，绝难有所建树。不料此刻在生死系于一线之际，竟尔将任督二脉打通了。这一来因咽喉被扼，体内浊气难宣，非找出口不可，二来他主修的太极冲和气，内息运行的道路虽和“先天功”内功大异，却也有破窒冲塞的辅助功效。当体内内息冲到百会穴中，史潇然只觉颜面上一阵清凉，一股凉气从额头、鼻梁、口唇下来，通到了唇下的“承浆穴”。这承浆穴已属任脉，这一来自督返任，任脉诸穴都在人体正面，这股清凉的内息一路下行，自廉泉、天突而至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鸠尾、巨阙，经上、中、下三脘，而至水分、神厥、气海、石门、关元、中极、曲骨诸穴，又回到了“会阴穴”。如此一个周天行将下来，郁闷之意全消，说不出的畅快受用。内息第一次通行时甚是艰难，任督两脉既通，道路熟了，第二次、第三次时自然而然的飞快运输，顷刻之间，连走了一十八次。
要知道，先天功主修的是先天之气，可人自打娘胎里出来，便要食用五谷杂粮，吸纳自然空气，这些都是后天之气，哪里还能如婴儿般在胎腹中吞吐先天灵气。可史潇然此刻气息受阻，无法呼吸，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之气竟被强制激活！史潇然本该奄奄欲毙，气绝在即，但便当此时，他蓦觉身子一震，异样知觉涌上心头。刹那之间，遍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悉数洞开，窒息之感倏然烟消，丹田一起一伏，眼前大放光明，如开仓见诸麻豆，五脏六腑历历在目。史潇然惊诧万分，不明所以。方才他呼吸受阻，体内旺盛气机无法宣泄，反复冲决，终于在生死之间，冲开他周身毛孔，形成炼气士梦寐以求的“龟息”之境，即不以鼻孔呼吸，而以毛孔吐纳。这本是先天功的最高境界，寻常人仅凭自身修炼，或许一生也难以企及。史潇然却因祸得福，误打误撞将先天功练至完满。先天功功行圆满，体内的两仪阴阳劲也随之鼓动，任督二脉的气息水满则溢，顺道涌入阴维脉，阴维脉竟也豁然而通。此刻史潇然内息运行一周天，劲力便增加一分，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处都有精神力气勃然而兴，沛然而至，甚至头发根上似乎均有劲力充盈，真如伐毛洗髓，脱胎换骨。
霸刀老祖哪里知道他十指下扼之人，体内已起了如此巨大变化，只是加紧扼住他咽喉，一面夺过他手中的血刀。眼见的迟迟掐不死史潇然，霸刀老祖心中大惑不解，只能继续向双手输送浩然正气。时间一久，他四十余年的浩然正气竟被挥霍一空，丹田生出一种油尽灯枯之感，可史潇然却还在手中挣扎，并未安然赴死。这一下，霸刀老祖彻底慌了，自己生平杀人无数，却从未遇到过这般怪事，从未遇到过生命力如此顽强之敌。
史潇然体内的劲力愈来愈强，心中却仍是十分害怕，只求挣扎脱身，双手乱抓乱舞，始终碰不到霸刀老祖身上，左脚向后乱撑几下，突然一脚踹在霸刀老祖的小腹之上。这一踹力道大得出奇，少说也有千余斤的劲力，霸刀老祖本已内力耗竭，哪里有半点反抗力？身子忽如腾云驾雾般飞向半空，还未落地，人却已在空中咽气。史潇然捡了条命，劫后余生，心中一阵后怕，哪里还敢上前探霸刀老祖的鼻息，飞也似的逃命去了。
史潇然初通任督二脉，只觉精神大振，体内一股暖流，自前胸而至后背、又自后背而至前胸，周而复始地不停流转。每流转一周，便觉处处都生了些力气出来。他惊喜万分，知道是自己的内功即将突破。他生怕这奇妙之极的情景突然而来，又会突然而去，当下躲入草丛中，不敢动弹，由得内息在任督二脉中川行不歇。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史潇然觉得内息流转始终不停，便依照“太极冲和气”上的内功法门运气调息，将任督二脉中先天真气尽数导入丹田，化为己用。本来捉摸不到、驱使不动的内息，这时竟然随心所欲，便如摆头举手一般的依意而行。他又是奇怪，又是欢喜。此时此刻，史潇然先天功大成，增长了至少二十年以上的功力，这些功力又被太极冲和气吸收，助推史潇然由武境四层初期直接跳过武境五层，来到了武境六层初期，连跨两级，创下了黄山仙宫练气史上的新纪录。年仅十八岁（周岁才十七）的史潇然，已经身负五十多年功力，任、督、带、冲、阴维五脉俱通，内力之强可谓是同辈翘楚。
话分两头，此时紧那罗和乾达婆已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成功击败磨剑将（玄铁重剑林炎昌）与戗锉将（金蛇软剑莫泉圭），吸引了铸剑山庄的注意，掩护楚乔二人遁入剑冢。而燕青城则对上了护院四将之一的淬火将——马保国。
“来者何人，竟敢夜闯铸剑山庄！”
燕青城不予理睬，自顾自地念诵道：“《紫霞秘籍》小序：念宇宙之初，天地本无，无中生有，始有混沌，混沌中开，阴阳乃成。是以天有日月，地成虚实，人分男女，兽为雌雄。阴阳轮转，永无止息，因之四季有寒暑，日月有亏蚀。向日圣人为《周易》，至阳中生阴，老庄为《道德》，至阴中见阳。阴阳和合，乃为之气，气者混沌之本体，道德之根源。余修炼半生，略有所得，乃作紫府元宗十二篇，留赠有缘……”
“《紫霞秘籍》！？”马保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是铸剑山庄的内功行家，一听燕青城开口，便知其朗诵的是一部极其高深的内功心法，当下也不敢多问，心凝形释，全神贯注的默背牢记。
燕青城继续念道：“入定篇：道者天地两不知，身在壶中无人识，老树盘根入泥土，疏枝横斜不留影，目观鼻者鼻观心，心有玄珠生光明，玄珠粒粒走泥丸，转运轱辘度精魂……”马保国兴奋异常，一跃而起，依言盘膝作跏趺坐法，双手交叉于颈下，双目微阖，意存膻中，神游物外，气走头顶泥丸穴，转行背后轱辘关。燕青城视而不见，继续往下念，念完第一篇《入定》，又念第二篇《洗心》。
《紫霞秘籍》全以诗句写出。《入定》、《洗心》两篇讲的是如何打坐，如何祛除惊伤杂念，如何在诸脉之间运转气机，调和阴阳，言词艰深晦涩，若非悟性极高之人，绝难悟出。比如“道者天地两不知，身在壶中无人识。”指的是“心中观影”之法，壶即指心，“身在壶中”，即心中想着自己影像；“两不知”、“无人识”则指身外无物，天地两忘；“老树盘根入泥土，疏枝横斜不留影。”讲的是打坐之法，双腿若老树盘根，作跏趺坐法，双手成树枝交叉之象，但须得紧贴下颌，不能在地上留下影子；后面大多相类。
马保国边听边悟，边悟边练，练完《洗心篇》，全身真气，宛若粒粒珍珠，在诸经百穴中流转不定，一一纳入丹田，顿觉心气平和，呼吸悠长，一时再无窒碍。
“下一卷是《初九篇》：九九桃花生洞阙，八八青龙总一斤，七七白虎双双养，木母金公性本温，十二宫中蟾魄现，时时地魄降天魂，拔取天根并地髓，白雪黄牙自长成……初九篇之后，还有玄用、神微、鼎瑞、活得、灿烂、胎息、辟谷、仙游、归墟九篇，一篇较一篇艰深晦涩，这紫霞秘籍若想练全，非得穷尽半生精力不可。”燕青城念到一半突然顿住，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你替我借来铸剑山庄的一件事物，我便将剩下九卷全部传授于你。”
“你想要苍穹神剑？”马保国从刚刚那如痴如醉的练气体验中回过神来，惊疑不定。
燕青城略一摇头：“不是，我想要《辟邪剑谱》！”
《辟邪剑谱》乃是唐朝大太监鱼朝恩所创的一门邪功，使用辟邪剑法之人个个动作迅捷诡异，外间无人得知其招法的名目，只知道其招式匪夷所思。后鱼朝恩为元载所杀，辟邪剑谱从此流落江湖，在江湖上数度掀起腥风血雨，直到铸剑山庄前代庄主寻到剑谱，将其雪藏于庄内，这才结束了因剑谱引起的种种争斗。
“哈哈哈哈，居然想要这等魔物！”马保国冷哼一声，“你教我的确实是《紫霞秘籍》不错，你是五岳剑盟的什么人？”
燕青城答非所问：“记住这十六个字——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这是紫霞秘籍的总纲要诀！三天之后，还在此处，我拿默写下来的《紫霞秘籍》与你交换《辟邪剑谱》。我们互惠互利，合作共赢，此事我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你到底是谁？”马保国厉声质问。
“青城派新任掌门燕青城。”燕青城摆了摆手，转身离去，“马师傅，你是任我翔的心腹，只有你知道辟邪剑谱在哪儿。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这种不损人又利己的事不会不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个时候乔穆和楚剑寒已经与任梦萱在剑冢碰头。二人在任梦萱的指引下，越过无数断剑残骸，找到了那把被数条铁链束缚住的苍穹神剑。乔穆定睛一看，此剑乌鞘、有柄、无锷，锋长四尺，剑上红锈斑斑，竟是一把锈剑。
“小丫头，你是不是认错了。”乔穆叹道，“这堆破铜烂铁里哪有什么神剑啊。”
楚剑寒道：“不错，就是这把。我常年习剑，能感觉到剑上的炁，除了少数观赏用的宝剑之外，绝大多数的剑都充满了凶戾之气，越是名剑，剑的煞气越大。可是这把剑我却没有任何感觉，这超出了我的认知水平，它一定就是苍穹神剑！”
任梦萱点头道：“不错，苍穹神剑的魔性太强，强到压住了自身煞气，此剑今日若是解封，我害怕……”
“有啥好怕的，就这把破剑还能把江湖搅的永无宁日吗？这都什么封建迷信！再说了，我们过了今晚就把剑换回来。”乔穆说着已挥出降龙十八掌，拍碎了束缚苍穹神剑的锁链。
楚剑寒忍不住拔出苍穹神剑，将自身内力灌注到剑身。当楚剑寒劲透剑身之时，剑上黄褐铁锈变成紫色，烂若云霞，隐现星文，可当史潇然再催内力时，却晦暗如故。楚剑寒收剑还鞘道：“倒也不是很重，只是此剑似乎未开过锋。”
任梦萱道：“除了出炉那天以身祭剑的几个工匠外，神剑还从未饮过人血。”
“宝剑封匣犹如胭脂蒙尘，寂寞了好几百年啊。”楚剑寒轻抚剑鞘，抹去它身上的灰尘，“我就带剑先走了。”
楚剑寒前脚刚走，铸剑山庄一大群精英弟子就冲了进来，奇怪的是，里面没有任我翔的身影。任梦萱怕露出马脚，借着剑冢的断剑残垣掩护，退了出去。乔穆则大笑一声，冲向了人群，他的降龙十八掌已经炉火纯青，三下五除二就打倒了一票弟子。要知道，铸剑山庄乃是任家私产，任我翔生怕手下弟子太过优秀，夺了自己的庄主之位，因此仅教导弟子一些粗浅的功夫，即便是精英弟子，也只能练剑不练气，导致铸剑山庄弟子的整体实力远远不如其他名门子弟，甚至不如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后来为了弥补门派实力的不足，任我翔又发明了诸多威力极大的剑阵，因此，铸剑山庄弟子一对一单挑可能不行，但一百对一百群殴，却可借助剑阵碾压其他名门弟子。只是可惜，今天任我翔不在，没人指挥布阵，便是整个山庄的精英弟子倾巢而出，也拦不住勇猛过人的乔穆。
现在盗剑计划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只要楚剑寒带着苍穹神剑逃离铸剑山庄，一切就完美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楚剑寒刚翻出铸剑山庄的围墙，就迎面撞上了一个衣着朴素、貌不惊人的中年大叔。
楚剑寒停下脚步，对面这个大叔散发的杀气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心跳加速。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铸剑山庄庄主任我翔。”任我翔不卑不亢，也不生气，“最近一伙贼人盯上了我们家的苍穹神剑，我也懒得去剑冢抓贼。只须在此处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小伙子，把你背后的苍穹神剑交出来吧。”
“任庄主，得罪了。”楚剑寒挺剑向任我翔刺去，正是点苍派的“天外飞仙”。
任我翔赞道：“很好！你是点苍派的？”他侧身闪过楚剑寒这一剑，拔出腰间纯钧古剑，扔掉剑鞘，纯钧古剑带着无俦剑气斜刺楚剑寒左胸，守中带攻，攻中有守，正是其看家本领“纯钧剑势”中的“坤剑道”，“坤”卦为大地，故而“坤剑道”沉浑厚重，是极厉害的防守剑术。便在此时，楚剑寒剑招一变，“洞天一剑”接踵而至。
“哟，还会我们铸剑山庄的剑法？”任我翔挥转纯钧古剑，指向楚剑寒右肩，这次他用上了纯钧剑势中的“震剑道”，“震”为雷霆霹雳，雷霆万钧，但只是一瞬。是以这路剑法只有一招，不出则已，出则无坚不摧。其狠辣迅疾，足为纯钧剑势第一。只听“咔嚓”一声，楚剑寒随身佩剑断为两截，他本人也脸色苍白，虎口剧痛。
楚剑寒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只见他缓缓拔出背后的苍穹神剑，口中念念有词：“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这正是“独孤九剑”的总诀式，据说以总诀式为根基，配合上荡剑式、离剑式、破剑式、撩剑式、落剑式、截剑式、挫剑式、平剑式、浪剑式这九剑，总共能演化出三百六十种变化，足以破尽天下一切招数。
任我翔不敢小觑，使出了纯钧剑势中最强的“乾剑道”！乾剑道变化繁复，为诸剑之首。“乾”者天也，剑势高远，如万古云霄，空灵无极。乾剑道包容天象，前后九个大剑势，每个大剑势又包容九个中剑势，每个中剑势里又包括九个小剑势，环环相套，生生不穷。
楚剑寒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难以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只得横剑一封，剑尖斜指，含有刺向对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任我翔笑道：“此招极妙。”当即回剑旁掠。二人你一剑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苍穹神剑与纯钧古剑却始终未曾碰过一碰。楚剑寒眼见对方剑法变化繁复无比，自己自从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对方剑法中也并非没有破绽，只是招数变幻无方，无法攻其瑕隙。他谨依剑圣师父所授“以无招胜有招”的要旨，任意变幻。那“独孤九剑”虽只九式，但其中于天下各门各派剑法要义兼收并蓄，虽说“无招”，却是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根基。任我翔见楚剑寒剑招层出不穷，每一变化均是从所未见，仗着经历丰富，武功深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十余招之后，出剑已略感窒滞。他将内力慢慢运到纯钧古剑之上，一剑之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但不论敌手的内力如何深厚，到了“独孤九剑”精微的剑法之下，尽数落空。只是任我翔内力之强，剑术之精，两者混而为一，实已无可分割。任我翔接连数次已将楚剑寒迫得处于绝境，除了弃剑认输之外更无他法，但楚剑寒总是突出怪招，非但解脱显已无可救药的困境，而且乘机反击，招数之奇妙，实是匪夷所思。“独孤九剑”其实是敌强愈强，敌人如果武功不高，“独孤九剑”的精要处也就用不上。此时楚剑寒所遇的，乃是当今武林中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武功之强，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议的境界，一经他的激发，“独孤九剑”中种种奥妙精微之处，这才发挥得淋漓尽致。独孤求败如若复生，又或剑圣亲临，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也当欢喜不尽。使这“独孤九剑”，除了精熟剑诀剑术之外，有极大一部分依赖使剑者的灵悟，一到自由挥洒、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高，每一场比剑，便如是大诗人灵感到来，作出了一首好诗一般。
再拆四十余招，楚剑寒出招越来越是得心应手，许多妙诣竟是剑圣也未曾指点过的，遇上了这敌手的精奇剑法，“独孤九剑”中自然而然的生出相应招数，与之抗御。他心中惧意尽去，也可说全心倾注于剑法之中，更无恐惧或是欢喜的余暇。任我翔接连变换六十四种剑势，有的攻势凌厉，有的招数连绵，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稳。但不论他如何变招，楚剑寒总是对每一路剑法应付裕如，竟如这每一种剑势他都是从小便拆解纯熟一般。
任我翔横剑一封，喝道：“小朋友，你这剑法到底是谁传的？”
楚剑寒微微一怔，说道：“剑圣。”那人道：“莫非是传说中的独孤九剑？再接我这路剑法。”一声长啸，震剑道倏地劈出。楚剑寒斜剑刺出，逼得他收剑回挡。
就在这时，苍穹神剑似苏醒一般，玄光离合，泛起瑰丽紫光，剑上锈斑尽都变成星文霞彩，奇丽绝伦，遥遥看去，便如一道紫电，漫天纵横。
任我翔拍手叫好：“最好的剑配上最强的剑法！妙极妙极！”
楚剑寒收剑抱拳：“多谢任庄主手下留情，任庄主内力远胜于我，刚才那一剑您若用尽全力，晚辈早被拦腰切为两段。”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楚剑寒。”
“哈哈哈哈，真羡慕剑圣那老小子啊，竟教出了如此了不起的徒弟！”任我翔转过身去，示意楚剑寒离开，“你走吧，从今以后你就是苍穹神剑的主人了。苍穹神剑锋利异常，剑过人体，便如风过虚空，无所阻碍，须得谨慎使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鞘。你如果用它胡作非为，我任我翔必取你项上人头，剑圣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