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仙宫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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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偷梁换栋炫赌技 瞒天过海耍千术

月轮山,位于杭州西湖附近,“月轮”这一颇具诗意的山名,曾引起许多文人的诵叹,也产生了不少传说故事,据元代钱惟善《江月松风集》载:“宋时张君房为钱塘令,夜宿月轮山,寺僧报曰:‘月中桂子下塔’。遽起望之,纷如烟雾,回旋成穗,散坠如牵牛子,黄白相间,咀之无味。”诸如此类的传闻记述,为月轮山平添了几分梦幻般的色彩。铸剑山庄就坐落于月轮山上,依山而建,气势恢宏。山庄堆金积玉,朱门绣户,举世闻名,已有门徒两千多人,欣欣向荣。但在十大名门中依然排名垫底,归因于以下两点,一是山庄世袭制,为任家私产,拉低了白道格局(除唐门外,其余名门都是禅让制,有德者居之)。二是山庄这些年正在转型,一只脚踏进了商道,专心生产军火兵器供给军队,交好朝廷,赚得盆满钵满,于江湖之事日渐不理。

乾达婆道:“铸剑山庄初代庄主任歌不仅是一代铸剑大师,还曾是方腊的财政总管,方腊兵败后,他耗尽国库铸造出一柄绝世好剑,名唤苍穹神剑,企图用此剑剿灭宋江。谁知梁山好汉班师回朝后就遭到清算,被童贯、蔡京等四大奸臣瓦解分化,各个击破。任歌再无复仇必要,此剑也被束之高阁。若得此剑,区区玄铁牢门,在我们面前便如豆腐块一般软嫩易碎。”

紧那罗翘起兰花指,蹙眉叹息:“这半年来,我俩潜入铸剑山庄盗剑了好几次,有一次都差点得手了,还被任我翔那厮发现,人家差点被他用纯钧重剑打伤。”

乔穆沉思道:“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任我翔有个宝贝闺女叫任梦萱,女儿就是他的软肋。”

史潇然道:“任梦萱?我好像听过,是那个四大美女之一吗?”

“不错,当年我在上一届的少年英雄大会上见过她。比起漂亮,这小妮子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的赌技!她可不是传统的大家闺秀,而是个赌棍,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哎,老子想到办法啦!”

紧那罗连忙追问:“你这大老粗能有啥办法?”

乔穆斜视紧那罗,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

第二天一早,乔穆带着史潇然乔装打扮一番(乾达婆亲自化妆,堪称改头换面),来到了杭州城闹市的遗梦赌坊。这遗梦赌坊是铸剑山庄旗下的产业,它的主人,正是铸剑山庄的大小姐任梦萱。乔穆不像别的赌鬼那般直扑赌桌,却负手四处闲看,最后才在一张赌桌前停下来。这一桌的档手是个赌坊中少见的红衣美女,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生得颇为俊俏,秀丽动人,举止却豪迈张扬,与温婉娴淑的江南女子全然不同。她的豪迈吸引了不少赌客,使这一桌成为整个赌坊最热闹的地方。

“来来来,下注要快,买定离手!”红衣女子手法熟练地摇动骰盅,不时与相熟的赌客开两句玩笑,这并不妨碍她杀多赔少,片刻工夫就有上百两银子堆到她面前。虽然她在赌场上顺风顺水,但眉宇间,却始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色。

乔穆在圈外静看了足有顿饭工夫,最后才挤入人丛押了一两银子。这一桌是押大小,规则倒也简单明了。当乔穆赢得第一把时,史潇然暗赞他的运气;当他一口气连赢五把后,史潇然不由张大了嘴。他决不相信一个人会有如此好的运气,但要说乔穆在出千,却又不太可能!赌具是赌坊的,档手是赌坊的人,这家伙连赌具都没碰一下,如何出千?乔穆并不贪心,赢了十几两银子就走。

“这位壮士请留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二人回头一看,却是方才赌坊中摇盅的红衣少女,只见她像男子一般对乔穆拱手一拜,“小女子任梦萱,敢问壮士大名?”

乔穆笑道:“姑娘拦路询问陌生男子姓名,是不是太冒昧了一点?”

任梦萱对乔穆的指责毫不在意:“江湖儿女,率性而为,哪来那么多规矩?梦萱是见识壮士方才虎口夺食的本领,忍不住追出来拜见。”

乔穆拱手道:“在下穆桥,这位是我的表弟萧史,我们途经贵地,囊中羞涩,只好到宝号借几两盘缠,望姑娘恕罪。”

“穆大哥客气了!”任梦萱大度地摆摆手,“咱们开门做生意,自然不怕别人赢钱。只是我见大哥把把追杀,明目张胆,犯了跟虎吃肉的大忌。莫非大哥是有意露上一手,以引起梦萱注意?”

乔穆笑道:“姑娘多心了。在下初次借光,行事莽撞,令姑娘笑话。”

任梦萱怫然不悦:“大哥行事从容冷静,在人声鼎沸的赌坊也如深潭古井般平静。说是初次借光,谁会相信?小女子本有意与兄台结交,不过大哥若是拒人千里,梦萱也只好就此拜别。”

乔穆爽朗一笑,忙拱手道:“是在下心怀戒备,令姑娘误解,万望恕罪。”

“既然如此,大哥可否移步一叙?”任梦萱做了个“请”的手势。

“姑娘诚心相邀,穆桥敢不从命?”乔穆说着尾随任梦萱便走,史潇然忙追上两步,悄声问:“方才你们在打什么暗语?什么是借光?什么又是跟虎吃肉?虎口夺食?”乔穆诡秘一笑:“哈哈哈哈,都是赌场上的黑话,兄弟不学也罢。”

任梦萱领着他们上了赌坊二楼,七拐八拐进了里屋。

书房内,三人分宾主坐下后,任梦萱不住打量着乔穆:“实不相瞒,小女子就是这座遗梦赌坊的老板。不知穆大哥是何方人士?家住哪里?”

乔穆淡然一笑,“祖籍江南,现在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任梦萱将信将疑地问道:“穆大哥精通千术?”

“精通说不上,略知一二罢了。”乔穆淡然道。

“来人!拿牌九!”任梦萱一声高喊,有丫鬟应声捧上一副乌沉沉的牌九。只见她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码好牌九,抬手向乔穆示意:“大哥请。”乔穆没有动手,却笑道:“任姑娘以藏头去尾的手法码下牌九,岂不是做好陷阱让我来跳?”

“大哥好犀利的眼光!”任梦萱慌忙离座而起,对乔穆躬身而拜,脸上的表情已由惊讶变成了敬佩。史潇然方才也睁大眼睛看着任梦萱码牌,却没看出对方做了什么手脚。见乔穆一言点穿对方的手法,他有些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我表哥不过是个老千,有什么值得任老板如此尊敬?”

“你知道什么?”任梦萱瞪了他一眼,“我的赌技在杭州数一数二,穆大哥能一眼看穿我的手法,就这份眼力,放眼天下恐怕也不多见。”

“再高明也只是个老千,有什么稀奇?”史潇然不以为然地道。

任梦萱无心理会史潇然的贬斥,却对乔穆拜道:“大哥突然出现,定是有为而来,敢请大哥示下?”

乔穆笑道:“方才我经过宝号,发现门外有转让的告示。而门里却生意兴隆,人气旺盛,实在不像是需要转手的烂地,所以便大胆猜测宝号是遇到了麻烦。正好我也缺钱,就狂妄地在姑娘手上连杀五把表明身份,如果姑娘有心,自然会来找我。”

史潇然再次张大嘴,乔穆竟在自己眼皮底下与人作了这么多交流,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史潇然感叹在丐帮混,光有武功是远远不够的,不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起码三教九流都要涉猎。

“穆大哥真是天降奇人!”任梦萱大喜过望,“不瞒大哥说,小女子正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若得大哥相助,定能化险为夷。来人!快摆酒!”

一桌丰盛的酒宴很快就摆了上来,乔穆与史潇然欣然入席。酒过三巡,乔穆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任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我穆桥帮得上忙,定不遗余力;如果帮不上,也不敢让任姑娘浪费时间。”

任梦萱一声长叹:“实不相瞒,家父乃是铸剑山庄的庄主,我本应该和胞弟任鸣一同继承祖业,铸剑打铁,可我却志不在此。摸到名剑,我的内心毫无波澜,若是摸到牌九,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让各位见笑了,小女子就是这般玩物丧志。家父心疼我,给我开了这间遗梦赌坊,供我挥霍。但我并非不思进取之辈,我一直通过这间赌坊为我们铸剑山庄攫取财富。这几年下来,我们赌坊大风大浪经历过不少,在杭州也算享有薄名,最近却栽到家了。半个月前,赌坊中来了个混小子,借赌博之机调戏我,被我连损带骂赢得干干净净,他恼羞成怒,扬言要赢下整个赌坊。两天后这小子带来了几个帮手,半天时间就赢了上千两银子。说来惭愧,梦萱也算是在赌桌上打滚多年的老手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却偏偏看不出对方使了什么手段。这小子连赢十天后,我已经输得快没了本钱,又不愿将此事告知家父,让他老人家担心,只好卖掉赌坊认栽。谁知那小子还要赶尽杀绝,扬言谁要敢接手这赌坊,他都决不放过。有我这前车之鉴,谁敢接手?明日他还要上门。我明知他出千,却抓不住把柄,只能坐以待毙。”

“他这样赶尽杀绝,究竟是为什么?”乔穆问。

“有可能是冲着我们铸剑山庄来的,搞垮了赌坊,家父一定会出手相助,届时山庄就会被拖下水。”

“你是要我揭穿他的手段?”乔穆问道。

“不错!”任梦萱忙道,“明日我与他对赌时,大哥若能揭穿他,小女子愿以赌坊一个月的收入酬谢。”

“钱倒不必,事成之后,我想请任姑娘帮个小忙。”

“什么忙?”

“现在先不告诉你,总之不违反江湖道义,不伤害任家利益,也是老板力所能及之事。”

“好,我答应你。”

“成交!”乔穆伸手与任梦萱击掌后,立刻起身告辞,“明日大战在即,在下得早些歇息。”“我让下人收拾客房,今日大哥便在寒舍歇息。”任梦萱说着也不等乔穆反对,便令下人收拾客房,带乔穆过去。二人刚出门,任梦萱突然追了出来,红着脸对乔穆盈盈一拜:“一切拜托穆大哥!”

……

三十二张牌九被任梦萱眼花缭乱地码好,然后推到对面那个神情倨傲的锦衣公子面前,对方随意扫了一眼,示意任梦萱继续。

乔穆混在观战的赌徒中间,仔细打量着不知名的对手,只见他年纪甚轻,顶多不超过十八岁,手中折扇轻摇,稚气未脱的脸上流露出轻佻和狂放,对面前的豪赌毫不在意。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中年文士和一名白发老者,二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牌九,似乎他们才是赌桌上的正主。锦衣公子身后还肃立着四名彪悍的随从,排场还真是不小。

任梦萱开始打骰子发牌。他们赌的是大牌九,每人四张牌,自由配成两组后,由庄家与三个闲家比牌。两组俱大加倍赢,一大一平赢单倍,一大一小算和局。由于事先不知对方的牌,所以配牌就比较讲究策略,拿到好牌不一定赢,拿到小牌也不一定就输。可不知怎的,锦衣公子与两个同伴对任梦萱的牌似乎能完全洞察,每每针锋相对地巧妙搭配,将任梦萱杀得狼狈不堪。

片刻工夫,锦衣公子就在谈笑风生中赢了近千两银子。好不容易捱到休战吃饭,任梦萱才像逃命一般离开赌桌,立刻让人叫来乔穆,连连催问道:“穆大哥可看出什么端倪?再赌下去,我真要倾家荡产了。”

乔穆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道:“是否对方每次都像今日这样,刚开始只是互有输赢,直到十几把后才稳占上风?”

“不错,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任梦萱回忆道。

乔穆叹了口气:“从对方的表现来看,肯定对任姑娘手中的牌心知肚明,甚至连你如何配牌都能看穿,难怪任姑娘总是输多赢少。”

任梦萱摇头道:“我开始也有这种怀疑,不过牌是我亲自挑选,一日一换。要说他们拿牌的时候在牌上做了暗记,也不可能瞒过我这赌场老手啊。”

乔穆叹道:“据我所知,有一种用磷粉做成的特殊涂料,少量涂在牌背面,旁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异状,只有经过苦练的神目,才可以看到磷粉那极淡的幽光。”

“你是说他们借拿牌之机,用磷粉涂在牌背面,做下了记号?”

乔穆点点头:“那个中年文士总是全神贯注盯着牌面,每次任老板配好牌,他便用独特的手势告知身旁的锦衣公子,让他针对任老板的牌作针锋相对的搭配。虽然这方法不能保证把把俱赢,却是大占赢面,时间一长,自然包赢不输。”

“这不太可能吧?”史潇然突然插话道,“我这目力也不算差,怎么就看不出什么记号?”

乔穆哑然失笑:“这等神目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夫根本练不出来,练这种神目通常并不是为赌,而是为了练暗器。若我猜得不错,那中年文士一定是个罕见的暗器高手。不过从对方的手法来看,却并不算道行高深的老千,只是利用其特殊的本领作假罢了。”

任梦萱大喜过望:“穆大哥既然能看出对方手段,定有应对之策。”

“这还不简单?”不等乔穆答应,一旁的史潇然洋洋自得地拍着胸脯,“找我萧史,一准帮你搞定。”

任梦萱忙问:“不知萧公子有何高招?”“太简单了。”史潇然得意洋洋地笑道,“换一种赌法或者换一副牌,这不就行了?”

任梦萱苦笑道:“咱们赌坊是开门做生意,客人有权选择赌坊中的任何赌具。另外,没有特别的理由咱们不能随便换牌,以免换走了赌客的好运。这规矩任何赌坊都不敢坏,不然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给我一千两作赌注,呆会儿我也下场。”乔穆突然道。

“大哥想到了破解之法?”任梦萱忙问。只见乔穆泰然自若地点点头:“虽然不能说万无一失,但总好过束手就擒。”

乔穆的神情令任梦萱信心倍增,立刻让账房送了一千两银票进来。虽然他知道乔穆作为闲家下场,只能与自己这个庄家发生输赢,根本不可能杀到另外几个闲家,但他依旧对乔穆充满了信心。

正午刚过,豪赌继续开始。任梦萱正要发牌,人丛中突然挤进来一个醉醺醺的大汉,只见他一手执着酒壶,跌跌撞撞坐到赌桌边。锦衣公子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回头高叫:“哪来的醉鬼,还不给我扔出去?”

几个随从正要动手,却见书生掏出一叠银票扔到赌桌上,用醉眼乜视着锦衣公子:“谁说喝醉了就不能赌?现在庄家正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

几个随从忙拎起醉鬼要扔出去,却听任梦萱喝道:“慢着!咱们赌坊开门做生意,任何赌客都是咱们的贵宾,没有道理为了这位公子就将客人赶走。如果公子不让旁人参加,小女子只好就此停手,恕不奉陪。”

锦衣公子犹豫了一下,只得对几个随从摆摆手。随从应声放开醉鬼,他立刻坐了下来,拍着桌子高叫:“快发牌!老子要大杀四方!”

任梦萱已认出这醉鬼就是乔穆,笑着点点头,手法熟练地码好牌九,刚打好骰子正要分牌,就听乔穆突然一声咳嗽,一口酒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尽数落到牌上。他慌忙掏出素巾擦拭,并对众人连连赔罪。

一直盯着牌面的中年文士突然睁大了双眼,只见那些本就隐约难辨的莹光记号,随着这醉鬼的擦拭越加模糊,再看不清楚,那些磷粉竟被酒水抹去!不过幸好被这醉鬼弄湿的牌只是几张,而自己方才已经记住了任梦萱要拿到的牌,现在虽然模糊不清,却也无伤大局,所以他对这意外也没有放在心上。

酒鬼很快擦净酒水,这才不好意思地收手。任梦萱目视锦衣公子,提醒道:“这一局出了这种意外,任何人都可以提出换牌,这一局作废。”

锦衣公子见同伴没有换牌的暗示,便道:“不用,发牌。”

酒鬼也连连道:“不用换不用换!一换牌就把庄家的霉气换走了!”

任梦萱将牌分好推到众人面前,然后拿起自己的牌看了看,很快配成两组覆在桌上。中年文士盯着任梦萱的牌,虽然有两张牌的暗记已经消失,不过幸好还记得,他立刻根据对方的两组牌分好自己的牌,并用手势告诉身旁的锦衣公子和白发老者。二人心领神会地配好牌,最后在荷官的开牌声中,胸有成竹地翻开了自己的牌。

任梦萱待众人亮过牌,这才翻开自己的两组牌。荷官立刻高唱:“庄家两大,通杀!”

中年文士一见之下面色陡变,不由失口惊呼:“这牌不对!”

任梦萱笑问道:“这牌有何不对?”

醉鬼也醉醺醺地乜视着中年文士:“莫非你知道任老板手中的牌?”

中年文士哑然无语,虽然他记得方才任梦萱拿到的不是这两张牌,却苦于无法说出来。略一回想,他猜到是这醉鬼方才趁擦拭酒水的混乱之机,用极快的手法换掉了任梦萱的牌。

“这牌有何不对?”锦衣公子目视中年文士,一脸不满。

“方才是我一时看错,”中年文士愧然道,“我不会再看错了。”

“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醉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牌一推,“快快码牌,别让庄家的霉气散了。”

任梦萱手法熟练地码牌打骰子,中年文士则全神贯注地盯着牌面和骰子,根据骰子点数一数,见任梦萱将要拿到的是几张暗记清晰的牌,他不由暗舒了口气。就见任梦萱正要分牌,醉鬼突然道:“等等!”

“干什么?”任梦萱忙问。

“为了防止庄家做手脚,我要自己拿牌。”醉鬼郑重其事地道。

锦衣公子不满地瞪了醉鬼一眼:“就你多事!”

“公子财大气粗,在下可不敢跟你比。”醉鬼笑道。

“这位大哥请便。”任梦萱对醉鬼示意。对于赌客这种要求,庄家通常都会答应,这是赌坊惯例。锦衣公子虽不满对方多事,但都是闲家,他也不能有任何异议。只见任梦萱将牌切好,然后示意众人动手,那醉鬼也不客气,伸手抓起自己的牌,刚看了两张就大呼小叫连称“好牌”。

中年文士再次瞪大了双眼,只见这醉鬼拿牌之后,任梦萱的牌突然就变了,其中两张变成了没有记号的暗牌。他指着那醉鬼惊呼:“你、你……”

“我怎么了?”那醉鬼望着一脸惊讶的中年文士,意味深长地眨眨眼,“不必担心,你的要求咱们好商量。”

“我的要求?我什么要求?”中年文士对醉鬼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虽然明知对方趁方才拿牌之机,以极快的手法换掉了庄家的牌,但苦于没有当场抓住。见一旁的锦衣公子正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心中一凛,想要解释,当着这么些人他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由急得满头冒汗。

说话间任梦萱已将自己的牌配好推到桌子中央。锦衣公子敲着自己手中牌九,目视中年文士淡淡道:“先生这次可要看清楚自己的牌。”

中年文士知道他是在等待自己的暗示,可庄家有两张牌是没有记号的暗牌,怎么知道对方如何搭配?他不由急得抓耳挠腮。一旁的醉鬼还不阴不阳地笑道:“先生这次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不用在下提醒了吧?”

在锦衣公子的催促下,中年文士只得估摸着庄家的牌比了个手势,谁知一开牌,庄家的牌与估计大相径庭,大杀四方。那醉鬼却鼓掌笑道:“先生果然不负众望,咱们老板定不会亏待了你。”

中年文士急得满脸通红,却无从辩白,锦衣公子则将牌一推,恨恨地瞪了醉鬼一眼,愤然拂袖而去。中年文士忙与白发老者追了出去。

围观的众人有些惋惜,遗憾没有看到双方最后的对决。任梦萱感激地冲扮成醉鬼的乔穆微微点了点头。一直在人群中观战的史潇然兴奋地挤进来,拉住乔穆悄声问:“大哥是如何做到的?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手脚?快教教我!”

乔穆淡然一笑,悄声道:“大哥不想带坏你,你就不用问啦!”

任梦萱笑着将二人请进了楼上厢房,道:“多谢乔大哥出手相助!”

“不用谢……等等,乔大哥?”乔穆慌了,“在下姓穆。”

任梦萱笑靥生春:“好啦,不用装啦!能有这样的千术和赌技,你只能是丐帮乔穆!你既然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我自会替你保守秘密。你旁边的这位兄弟是?”

史潇然脱下伪装:“在下史潇然。”

“哇,原来那少年英雄大会的冠军就是你啊!”

乔穆也卸下面具,骂道:“他奶奶的,老子戴着人皮面具,改了说话嗓音,用词都文雅了不少,还是被你这丫头识破了。”

“哈哈哈哈,谁让乔大哥气场太强了,再厉害的伪装也挡不住。”

乔穆话锋一转,郑重道:“丫头我告诉你,咱们今天可能惹到大麻烦了。”

“啊?!”

“那个中年文士,目力无人能及,天下间有如此目力的,只能是唐门叛徒、人称神眼的唐晶垚。那个白发老者,我曾经见过,他是大内高手金鑫,以前是朱高煦的部下,后来被先帝策反,担任御林军教头。”乔穆面色凝重,“能让金鑫和唐晶垚贴身保护的人,你们猜猜能是谁。”

任梦萱娇躯一颤,惊道:“普通的藩王是没有这个待遇的,难道……难道他是郕王朱祁钰!”

乔穆皱眉道:“以朱祁钰的地位之尊,没必要和铸剑山庄过不去,且铸剑山庄近年来和兵部往来频繁,深受兵部尚书的赏识。依我看,朱祁钰要么就是少年心性,纯粹的就是想玩,就是想逗你;要么就是借机收服铸剑山庄。”

史潇然奇道:“铸剑山庄就是忠于朝廷的,为啥还要收服?”

“正是因为听命朝廷,效忠圣上才要收服!”乔穆冷笑道,“这个朱祁钰估计是看上了铸剑山庄的军火武器生产线,才想让山庄臣服于他,看来野心不小,假以时日,又是一个朱高煦!不过丫头你也别担心,你家老爹是个处事圆滑、左右逢源之人,山庄吃不了亏的。”

任梦萱见他如此镇定,放下心来,问道:“那乔大哥要请我做的事是什么?”

“借剑!请替我们盗取苍穹神剑,我们用完立刻完璧归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