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案件
映天镜上，有字迹浮现：
【常言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船夫犯案多年，不知害了多少性命，你方才甚至在案几下面看到，有小孩子的虎头鞋。】
【作为立志成为儒圣的男人，你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况且他今日放过你，除了你出尘的气质外貌外，也是因为你穿戴清贫无甚财产，两者但凡少了其中一点，你今天都要被贼人所害。】
【趁着船夫背对着你抹泪的时候，未来的儒圣发动了正义的偷袭。】
【你拎起船上的茶壶，一阵劲风呼啸而过，打昏狗大户表哥的经历，让你掌握了更多的技巧，船夫猝不及防，被你一壶砸倒。】
【作为一个常年在水上作案的凶人，他今天湿了鞋，往常的战斗技巧和蒙汗药手段无法施展，你接连砸了几下，他当场昏死过去。】
【你摸索起来……】
【你获得了“尖刀一把”。】
【你获得了“汗衫一件”。】
【你获得了“乌篷船一艘”。】
【你获得了“秘制蒙汗药”。】
【你获得了……】
【你清点一番，发现这贼人实在穷得可怜，行凶所得，除了要上缴保护费外，都被他挥霍殆尽。】
【你力量有限，只能选择几件带走，很可惜最有价值的乌篷船，并不在你的能力范围内。】
张明渊看了看，除了蒙汗药和二两碎银子之外，其它的全扔了，都不是值钱的东西。
【你在贼人头上又打了几下，将他丢进水里喂了河神。】
………………
永兴三年，六月二十五日。
监栏院。
“呼——呼——”
昏暗的房间内，响起粗重的喘息声。
张明渊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撑着身子走出了房门。
青冥观想法让他的意志和精神韧于常人，但意志力不是超能力，不能改变寒毒入髓的现实。
每当化阳丹药力发作的时候，张明渊都感觉自己要被冻僵了。
身形单薄的少年站在院子里，一边感受着体内寒意的退去，一边用力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现在是夏天，封闭狭小的集体宿舍内，味道并不好闻，外界的空气却要新鲜很多。
监栏院是小太监们入宫后的第一站，作为新人太监“培训基地”，监栏院坐落于皇宫的东南角，属于最外围区域。
宫墙高大，这里的建筑却低矮密集，很多房屋因为修建年限太久，散发着腐朽衰败的气味。
张明渊望向西北方向，在很远的地方，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矗立在那里。
崇元殿，大玄皇宫的正殿，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金銮宝殿”。
来自南海鲛人国的长明灯，照亮了崇元殿的每一处阴影角落，无论夜色有多深，崇元殿都亮如白昼。
而这座大殿的主人，自然是当今大玄皇帝，永兴帝。
十年前，先帝驾崩，死后嫡子尚幼，继承皇位后，太后垂帘听政七年。
三年前，太后还政于小皇帝，年号建昭，孰料小皇帝掌权不到半年，突发急病驾崩，皇位空悬下来。
先帝子嗣不算稀薄，但嫡子仅有这么一位。
其余庶出皇子，大皇子黑缎缠目，眼盲不能视物；二皇子生性痴愚，人傻不食肉糜；三皇子一心礼佛，整日吃斋念经；四皇子醉心修道，只知磕药炼丹……
可以说是buff叠满，高手如云。
且不论这几人是不是在装疯卖傻、韬光养晦。
总之，摆在台面上的，就是一群歪瓜裂枣，难以继承大统。
无奈之下，走了特殊程序，将先帝的亲侄子、建昭小皇帝和诸位皇子的堂兄、在民间素有“温厚良善”之名的永兴帝请了过来。
哪曾想，温和的外表不过是一层伪装，永兴帝一上台，就展现出了不弱于先帝的政治手腕。
永兴帝登基之后，就开始不留余力地拔除太后留下的势力。
不到三年时间，宰相换了四个，大批官员入狱，又有许多官员复起，朝堂上不断有新面孔出现，又不断有人倒台，形成了新的秩序与动态平衡。
而永兴帝则稳坐钓鱼台，牢牢把控住了朝堂局势。
说起来，张明渊能从堂堂秋闱解元，沦落成值守殇陵的太监，倒也和这位皇帝有不小的关系。
今年年初，大玄朝若华公主自封邑归京，宁远侯之子张青松在京城万香楼设宴筵请，饮酒后热血上头，欲行不轨之事。
若华公主不从，拼命反抗之下，被小侯爷推下楼去，坠入池塘，险些丧命……
若华公主是先帝之女，永兴帝的堂妹，正正经经的大玄朝长公主。
虽然其并非正宫所生，却颇受宠爱。
先帝临终前，不仅赐其封地，还授其开府建牙之权，这是几位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此案发生后，朝野哗然，永兴帝震怒，下诏严查，又赐下许多宝物，安抚若华公主。
比对自己的亲妹妹还上心。
要知道，永兴帝的皇位并非是父死子继，而是从伯父一脉继承来的。
正是因为血脉关系较疏远，反而最忌讳担上“薄凉”的名号。
如今登基不到三年，屁股还没坐热，伯父的女儿就险遭欺辱……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案子了，简直是在打当今圣上的脸，必须要出重拳。
查办此案的官员对此心知肚明，于是宁远侯被剥去爵位，全家下狱，当天晚上，府中男女集体“畏罪自杀”，只剩下小侯爷等待秋后问斩。
至于张明渊是怎么牵扯进来的……
张明渊的老爹，是宁远侯府的副管事，有监护少主的责任。
就像每个纨绔身边，都会跟着一条狗腿一样。
老张头担任的，就是这么一个保姆兼保镖的职务。
小侯爷为若华公主接风洗尘，老张头当然得恪尽职守，监护少主，以防贼人作乱。
但刑部调查的结果却是，案发之时，老张头并未在岗。
根据万香楼跑堂的证词，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老张头急匆匆地离开了酒楼，小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回到万香楼。
所以这件案子就定性成了，小侯爷酒后见色起意，图谋不轨，身为侯府管事的老张头擅离职守，未能及时劝阻，过失重大……
按律，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