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匹夫一怒
梁文镜面色一沉：“这么说，刘兄是不给我，不给旬氏仙族一个面子了？”
“哼！”刘兴旺单手拄刀，刀尖重重插入黄土，“怎么，哄骗不成便要以势压人？”
“随你怎么说！神像给我，今日王家死的便是邪道乱民。若是不给我……哼哼！
刘兄离乡二十五载，可莫要忘了这定风县的天是谁的天。”
眼见撕破了脸，梁文镜索性撕下了伪装。
有旬氏仙族的名头在，他就不信拿捏不了区区一个老卒。
看着面前嚣张跋扈的梁文镜，须发皆白的老汉本就佝偻的腰越发瑟缩，叹息一声。
“唉，忘不了，小老儿忘不了，离乡二十五载，不仅不敢忘反而愈加敬畏……
仙族……一个仙字便拿捏了小老儿一辈子啊。”
梁文镜面色倨傲，口中吐出一句：“知道就好。”
老汉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自顾自说着：“无论功劳还是苦劳，小老儿本都不该是一介无名小卒才对。
错就错在小老儿一介草民，上头无人，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夺走小老儿搏命才换来的功劳！”
梁文镜嗤笑一声：“仙人是高高在上的贵人，你不过区区草芥之民，也妄想与贵人争功？
我看你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当初你若是主动献功，哪还会这么大年纪还是个大头兵。
你我学成文武艺，不就是为了货与贵人家吗？”
刘兴旺浑浊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看着梁文镜面上的表情不似作伪，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还是你看的通透，不过这道理小老儿活了大半辈子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这心中有口郁气啊，怎么都顺不过来……”
指着自己脸颊上那道尺长伤疤，刘兴旺的眼神越发凶狠。
“你知道吗，我脸上这伤不是南蛮砍的，是仙人……”提起当初的遭遇，刘兴旺有些唏嘘。
“我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就被一鞭子抽翻在地，如果不是小老儿命大，说不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
“我是人！不是狗！更不是你这样的哈巴狗！”
最后一句话刘兴旺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横刀大开大合，刘兴旺含恨出刀，每一刀都是全力施为。
梁文镜没有防备，似是没想到刘兴旺真的敢出手，一时间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苦苦支撑。
梁文镜手上套着一圈圈铁环，每当横刀劈砍而来，铁环滚动就将刀力一并卸去。
饶是如此，强大的反震力仍然震的他双手发麻。
这老东西好大的力气！
梁文镜暗暗叫苦，虚晃一招，借此机会一口气后退十余步想要拉开距离。
然而那横刀却仿若跗骨之蛆一般，叫他无论怎么后退都拉不开半分距离。
军中刀法明明大开大合，却叫老卒施展的密不透风，仿若狂风骤雨，不叫人有半分喘息的机会。
刘兴旺甚至还留有余力，笑着点评起了梁文镜的武功。
“没看错的话，你练的是壬水拳吧？当真是狗屁不通！
水利万物而不争，壬水拳应当如流水一般绵延不息，却叫你练成了一门刚猛的拳法，甚至还要用圆环才能勉强卸上三分力……”
“你这哈巴狗光会犬吠，却是个没牙的！”
末了，刘兴旺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言辞刻薄羞辱，刺的梁文镜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最后，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所谓的面子。
梁文镜咬牙讨饶：“刘兄，不若你我就此罢手如何，你放我离开，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见。”
“哈巴狗的话能信吗？”
刘兴旺戏谑勾唇，一刀割破梁文镜胸前肌肤，殷红鲜血如注般涌出。
“你莫要欺人太甚！”
“便是欺你又如何？”
眼见对方没有罢手的想法，梁文镜也不再幻想，忽然朝着院外大喝一声。
“我儿！快跑，回县城里，就说狐仙的信徒流窜到过句山村，并且留下了信仰……啊！”
梁文镜一时分神，横刀划过小腹，留下尺长伤口，深可见骨。
院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刘兴旺想要追出去，却反被梁文镜纠缠住，一时间脱不开身。
又纠缠了一刻钟时间，刘兴旺方才寻到一个破绽，一刀斩过梁文镜脖颈，登时好一颗大好头颅飞起。
杀了梁文镜，刘兴旺没有再去找梁波。
一刻钟时间，人早就跑没影了，在这山窝窝里想要找个大活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从句山村到县城，再回来，一来一回至少要两天时间。
够了……足够了……
王家是害刘家家破人亡的元凶，如今已经尽数授首。
但区区一个王家的血，是不够偿还债务的。
灭村自然是不可能的，也没那么多时间。
但但凡是强占了刘家田地的，一个都跑不掉！
这也是为什么刘兴旺懦弱了一辈子，临了却敢对梁文静下杀手的原因。
王家是邪教乱民不错，可其他占了刘家田地的却不是。
报仇之后，左右都是要逃亡，也不差再杀个仙族走狗！
正好出出这么多年的郁气！
夜色渐浓，杀戮仍在继续。
……
虽然知道刘兴旺大概率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但陆离仍旧一夜没合眼，盘坐在床上。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他登时警觉，无声地跳下床铺，慢慢打开锁栓，而后迅速开门，一拳轰出。
却是扑了个空，门外早没了人影，只在地上留着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各种晒干了的药材。
远远听到有声音传来。
“按这个比例抓药，一日一服，能强身健体，小老儿没什么好东西，也就这得自军中的药方还算值钱，便赠与你了。”
陆离不由得抓紧了怀中的油纸包，如果刘兴旺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这药方可以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眼下他最急切的问题就是体魄太弱，不仅发挥不出圆满壬水拳的威力，甚至还拖了偿还进度的后退。
往往练上几套拳就不得不休息一阵才能继续。
如果能有梁文镜那样强健的体魄，那他偿还的速度可以起码快上一倍。
他本来都想什么时候去县城里瞧瞧有没有什么强身健体的法子，仅凭食物滋养，速度还是太慢了。
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
军中的法子，不说是顶尖货色，但效用至少不会太差。
次日，天蒙蒙亮，句山村一片沸腾，王家惨遭灭门的事像是长了翅膀，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句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