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政府之地的阴影

夜色如墨，薛溪站在一条锈蚀扶梯的尽头，俯视更底层平台那片灯光斑斑的区域。

没有整齐的巡逻机器人，没有官方音响宣传“秩序与安全”，这里是下城区更深层的自由市场——黑市。

他拉紧罩在口鼻的布料，将面容隐藏在阴影中，心中微微紧张却坚定。

灵石与灵符已准备就绪，雷击符和护身符叠放在袖口暗袋内，一颗下品灵石藏在掌心。

随时可激发符咒，释放短暂电光威慑。

从这里向下，已没有统一的公共照明，更无政府巡逻机器人来回巡逻。

取而代之的是深色的合金管线纠缠在一起，形成半封闭的通道。

某些电缆裸露在外，不时冒出微小的电火花。

走过几米远，是一块废弃金属招牌，上面用不均匀的红色涂料写着某种黑市行话。

薛溪轻踏下金属格栅楼梯，每一步都发出轻微“哒”的脆响。

他不想刻意隐蔽脚步，以免显得鬼鬼祟祟；过度小心可能反而暴露。

身为修仙者，哪怕灵气不足，但他也有独特的镇定力。

在这种环境中，气质太过紧绷可能被人当猎物。他索性放松肩膀，慢慢前行，让自己如一个普通底层打工仔，想去黑市碰碰运气。

前方渐渐亮起斑斓灯光，是由多色霓虹管挤在一起的半成品广告，有的宣称“廉价义体维修”，有的泛出故障图纹，无字无图，只闪烁抽搐的紫光。

地面多处积水坑洼，水中映出光影扭曲。薛溪小心绕过深坑，一股化学溶剂气味冲鼻而来。

在黑市，多方势力——帮派、个体武装、技术狂人、以及屹立多年的强大摊主——在幕后达成了一种默认默契：不进行大规模火并，以免毁掉各自生存依托的市场根基。

即便如此，零星的纠缠、恐吓和小打小闹仍是家常便饭。

自己现在实力不足，若真碰上高强者或复杂势力，只能当场随机应变，保持低调、谨慎，不可逞强。

再向前走，通道尽头变得宽阔，一个临时搭建的平台上摆满简易摊位。

所谓摊位，大多是几块合金板横放在旧弹药箱或义体外壳上，然后挂上小小全息投影展示货品的虚拟图案。

有人在卖低配增幅针：一支比正规价格便宜一半还多，却号称有70%正规效果。

还有人叫卖所谓的“生化骨膜增幅丸”，声称只需一颗即可让神经传导速度倍增，却没有任何认证标签，瓶身还印着粗劣翻版的生化实验室标识，像是从废液里杂合提炼出的诡异混合物。买家上前嗅闻，伴随腥臭化学气味，一脸怀疑退开。

隔壁摊上，一名戴微笑面具的贩子小声推销“纳米皮肤替换片”，说什么能局部提升灵敏度，让手指比光学扫描器还敏锐，却没展示真实案例。

摊面上凌乱散着切割下来的皮肤模块，颜色不一，还有暗褐血渍凝固其中，让人怀疑这是拼凑而成的杂件。

再往旁边一步，一个穿斗篷的技术怪人抱着废弃脑波扩频仪展示：“这破机器能让你大脑灵场放大三倍。”周围光线映照下仪器锈迹斑斑，插口接头多有断裂。

有人揶揄：“三倍灵场？怕是三倍头痛吧。”贩子也不辩解，只阴笑着等待蠢货上钩。

还有摊位挂出奇形义眼，表面蓝绿斑点，每只眼球内嵌一块劣质微芯片号称支持夜视、透视、热感三合一功能。

一位路过的青年半信半疑，摊主见状热情鼓吹：“你看，这义眼原材料来自上层医疗废料场，有珍稀金属导线！”青年问有无试用？摊主支支吾吾：“试用要加钱。”青年冷笑离去。

不远处还有稀奇玩意儿：一叠看似干涸黏液过滤膜，被吹成能清除神经紊乱的灵能溶媒，无实证报告，只能靠贩子巧舌如簧。有人刚伸手摸摸，发出恶心表情，随即走开。

这种乱象比比皆是，无政府黑市上的商品良莠不齐。

低配增幅针不过是冰山一角，这里还有伪冒辅助药剂、拼凑的义体器官、功能不明的灵能辅助设备、和各种号称能提高脑域潜力的诡异杂件——大多虚假宣传，徒有其表。

买家在这里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淘到些东西。

薛溪走入人群边缘，不显眼地观察。

这里没有巡逻机器人，一侧居然有几个绑着廉价义体臂的人肩并肩站立，他们眼中冷光闪动，像是帮派成员在场监视。

他们来回踱步，只偶尔用眼神锁定可疑顾客。

气氛紧张而又诡异平衡。

继续前进途中，薛溪瞥见一对穷困学徒模样的人正在与某摊贩谈判，试图用分期付款方式买一只低配增幅针。

那学徒眼中满是疲倦，却希冀在学习中能不落后。他们叹息不已，价格仍令他们咬牙。

这让薛溪更坚定想法：若他能提供更经济实惠的脑域刺激药剂，不是解决许多底层学徒的燃眉之急吗？他们省下买增幅针的大价钱，用他产品略微提升脑域适应度。

对方省钱，他获利，这就是双赢。

薛溪环顾四周，看到通道深处有个区域悬挂一块蓝绿合金板招牌，下方似乎插着半截义体臂。

这正是工友所说的标志：灰屑的摊位在那个方向。

尚未走近，他先留意附近状况。

那区域较为安静，周围摊贩也各司其职，有人修补残破义体组件，有人低声与客户交涉价格。

没有明目张胆的暴力，说明灰屑能在此立足自有实力，可能是付给某派保护费或手里有能威慑人的底牌。

薛溪的计划是先以行家身份谈价格，若对方狮子大开口，再慢慢压价。

他迈出步伐，慢悠悠靠近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