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听令，原因
“丞相薨了！”
晴空霹雳般的噩耗，很快传遍了整个大汉营地。
转瞬之间，三军上下，无不齐声号哭。
这便是诸葛亮的魅力。
不是道德多么高尚，只是依法按规矩办事。
最起码面子上是。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命令也即刻下达。
当下以刘禅为天子的大汉所施行的体制，乃是由曹操首创、诸葛亮进一步借鉴并发展的霸府制度。
此制度核心要义在于以丞相府的府官体系，全方位取代原本国家政体中的固有官职职能架构，但同时不取消国家的官职。
在此种体制之下，国家所设立的诸多官职，大多仅为有名无实的虚衔，仅仅具备领取俸禄之功用。
而真正执掌军政实权的，是丞相府中的一众官职。
诸葛亮也是借由这种制度，间接掌握兵权，彻底打败了李严。
长史杨仪，身为丞相府的二当家，长久以来一直肩负着各军调度指挥的重任。
所以，当吴懿、吴班、胡济、邓芝、廖化、高翔、马岱、王平、张翼等诸将接到丞相府长史杨仪传来的指令之后，也都是毫不犹豫地迅速行动起来。
......
“什么，所有人都听从杨仪的号令，准备撤退！？”
尽管此前已被魏正告知此事，但当它真切发生时，魏延依旧怒发冲冠，内心满是震惊与愤懑。
“丞相都不在了，吴懿、张翼他们，怎么还会听从杨仪这个小人的命令！？”
在魏延的认知里，军中诸将皆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以往听从杨仪安排，不过是看在丞相的威望与指令之上。
如今丞相已逝，局势已然大变，按常理而言，众人不应转投自己麾下吗？
毕竟论资历、势力与官职，自己才是最为出众的那一个。
即便不如此，大家也该围坐一起，共同商议究竟该由谁来统领大军，怎可如此草率地继续追随杨仪。
“丞相虽然不在了，但丞相府还在。
大军撤退也是丞相的遗令，众人自然要听令而行。
后面只要天子不裁撤丞相府，收回权力，那它就依然具有权威性。”
魏正有些无奈地解释着，心中暗自叹息有些人身居高位，却对权力的运行逻辑懵懂无知。
察觉到魏正略带深意的眼神，魏延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马鞭。
魏正见状，也就明智地选择不再就此事刺激魏延。
魏延这么有性格的人，就是丞相诸葛亮都要哄着他干活，更何况自己这个“伪”弟子。
然而，魏昌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叫嚷起来：“阿翁，长史给各营下达了军令，却唯独不给我们下令，这究竟是何意？
这是看不起阿翁啊！”
此话一出，魏延心中的怒火犹如浇上了热油，再次爆发。
当即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昨日派人来试探便已心怀不轨，今日居然连军令都不下达于我，竖子杨仪，实在是欺人太甚！
杜祺，魏昌，魏容，速速整兵，我要抢先撤退，堵住他们的归路！”
“谨唯！”杜祺三人闻言，立刻站起身来齐声应诺。
其动作干脆利落，显然对魏延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违抗。
虽然这个命令好像有些“不对劲”。
“咳咳。”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一声咳嗽突兀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魏正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把羽毛扇。
在这深秋时节，慢悠悠地轻轻扇动着。
他神色悠然，仿佛对周围紧张的氛围浑然不觉。
实则是因风寒在身，不敢扇得过快，生怕冷风入体。
“嗯？”魏延狠狠地瞪过去，那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
魏正却仿若未见，又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阿翁，不知昨日任命我为军师，要听我号令的话还算不算数？”
魏延的手再次摸向马鞭，动作威胁之意明显。
周围众人见此情形，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但魏正却似毫不在意，潇洒地甩了甩袖子，迈着四方步缓缓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人无信不立，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一言九鼎，只有小人才会出尔反尔……嗯，好像，杨仪就是个小人，咦？”
这一番话，直刺魏延的内心，让他的脸色由难看转为铁青。
昨日当众将官宣布丞相死讯后，他便在三军将官面前任命魏正为军师。
本是为了方便魏正日后参与出谋划策和军队管理，却未料到此刻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被丞相管制了八九年，本以为终于能当家作主，如今又要受儿子的约束吗？
这滋味实在难受呐。
可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儿子，自己难道要像杨仪那般成为不讲信用的小人？
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此处，魏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道：“你这个军师，有什么好的建议？”
众人听到这话，这才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魏延的火爆脾气，从魏昌和魏容的面容上便能略窥一二。
两人脸上那一道道疤痕，并非是战场上英勇负伤所致，而是拜魏延的马鞭所赐，平日里稍有差池，便会招来一顿鞭笞。
张飞是喜欢鞭挞壮士，魏延是喜欢鞭挞儿子。
魏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说道：“简单，我们直接派使者快马加鞭前去询问情况，将一切摆在明面上即可。”
“就这？！”魏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本以为这个被视作丞相接班人的儿子会有什么锦囊妙计，没想到竟是如此平常的举措。
“是的。”魏正坚定地点点头，“只要把事情公开化，让一切清晰明了，便可化解当前的困局。”
杜祺听后，眼睛忽然一亮，问道：“那长史若是下令我们随后撤退呢？”
“那我们就随后撤退。”魏正平静地回答。
“放屁！！”魏延终于忍耐不住，他满心期待着魏正能说出扭转乾坤的奇谋，却没想到最终得到的竟是和其他人一样，这怎能不让再次发火。
魏正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不为魏延的暴怒所动，只是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缓缓说道：“你们想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乖乖听杨仪的号令么？”
闻言，魏容忍不住道：“三弟，你不是说大家都在依令而行么？刚才还鄙视咱阿翁呢。”
魏正顿时满脸黑线，暗自腹诽：这两个兄长，都够坑爹，啊不，坑弟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早有准备的说道：“那只是表层的原因，内在的原因是……”
魏正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着众人。
只见众人皆被吸引住，一个个像好奇的孩童般竖起耳朵，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渴望，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能解开心中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