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彼能何为
潘独鳌在驿站远远看着城头，心中有些不安。
因为城头太安静了。
预想中的混乱并没有出现。
这让潘独鳌有一种失控的心虚。
忽然听到城上密密麻麻的爆炸声响起，是火铳声。
潘独鳌松了一口气。
火铳的杀伤力有限，击也间隔也很慢。仅仅是这一点火器，是不能抵挡攻城。
就在这个时候，无数个黑糊糊的东西，从城头扔了出来。扔在城下两三十步的距离上。
正是那些黑糊糊的大号棒棒糖。
“轰-----，轰------，轰------”
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流寇一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
这就是刘正准备的大杀器。
也就是放大的手榴弹。
刘正在从淮河南下的路上，打造几个样品。知道不实用。但是手榴弹的制造工艺算是摸索出来-----无非是大铁壳装火药，留一个火绳而已。在大明来说，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在巢县守城之初，刘正就知道城中火器不足。
现在打造什么火炮都来不及了。
于是刘正就将所有人力物力就做一件事情，造大号手榴弹。或者说刘正特别定制版万人敌。
样式上就好像后世反坦克手雷一样，甚至比那个还要大。只有一个木柄握手。
毕竟，这东西是要从两丈多高的城墙上往下扔的。有这个高度差，随随便便扔了一二十步，毫无问题。即便真没有扔远，掉到城墙脚下，也完全没有问题。
在加料之后手榴弹，真有几分后世的威力。
近百个手榴弹一起爆炸，冲到城下流寇，几乎一瞬间团灭了。
流寇攻势为之一滞。
潘独鳌目瞪口呆，暗道：“这该怎么办？”
他不是没有见过官军的火器，但是却没有见过一瞬间这么大的爆炸。
但他心中还没有放弃，暗道：“城门打不下了。还有别的地方。”
刘正也在城头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暗道：“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
攻城战从来是第一拨最危险，能攻下，就攻下。如果攻不下，再想攻下来，就需要面对极大的伤亡了。
因为古代大部分守城的士卒，其实并不是正规军。刘正麾下的人员结构已经算好的。
百姓面对敌人进攻，很容易人心惶惶，受到打击就崩溃了。
但如果撑过去第一拨进攻，守城百姓就发现：“哎，不过如此。”
任何事情只要有了信心就好办了。
今日也是一样，刘正熬过了第一波攻势，心中也安定了许多。却见四叔刘淳愁眉苦脸。
刘正问道：“怎么了四叔？”
四叔在小刘庄学手艺，好琢磨一些木匠铁匠的活计，一路上，刘正也将四叔刘淳当做了自己技术上的负责人。刘淳也是相当靠谱的。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对刘正也是如此，能做出来就能做出来。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
“安民，这些天我昼夜不停，生产出来一千多个手炮。”
手炮，是下面人自发对手榴弹的称呼。
下面约定成俗，刘正也就默许了。
“一千多个？”刘正愣住了。
我刚刚一下子用了多少个？
一百多个。
再来十几次，就用光了。
“马上就两千个了。”刘淳也觉得有些少，连忙解释道。
“为什么这么少？我不是让你动用全部物资了。只要巢县有的，你统统能够征用。”
“主要是火药不够，各方面都要火药，这总共才生产了不到万斤火药。一个手炮就有五斤。”
“火药为什么不够？”
“缺原材料？”
“缺什么，木炭，硝石，还是硫磺？”
“鸡蛋与萝卜。”
刘正也很无奈。
刘正当然知道黑火药配方。问题是明代火药配方已经与后世相差不多了。
萝卜与鸡蛋，是用来提纯硝石的。
一时间，刘正也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的方案。
萝卜也就算了。这东西找找或许还有。但是鸡蛋就不行了。城中有多人养鸡，又能有多少鸡蛋？
他此刻终于明白一件事情，大明朝火器不行的另外一个原因：“没钱。”
火药就是钱。
单单看着原材料，火药的价格就便宜不了。
火器威力全靠钱堆，大明军队战斗力百分之七八十靠火器，而大明有钱吗？没钱，那大明军队有战斗力吗？
自然没有。
他刚刚那一波，根本不是用火药，根本是用钱。
不是手榴弹，是漫天金钱。
穷则战术穿插，富者给老子炸。
自古都一样的。
刘正是穷鬼。豪横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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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还没有结束。
潘独鳌见城门火力太猛，立即转变了进攻方向。
在古代城墙不仅仅军事功能，也有防洪功能，巢县城墙也是如此，特别是巢县南城墙，几乎可以看做一座堤坝。上面还有了陈旧的水位印记，曾几何时，洪水在城墙上深深留下痕迹，以至于现在都去不掉。
但是去年大旱，今年也没有降雨。
巢湖水位下降。大部分裕溪河大部分河段距离城墙还都有一些距离。
但河道蜿蜒曲折，的确有几个地方与城墙靠得特别近。
这里就是潘独鳌进攻的要点。
明代造船技术已经很发达了。相传郑和宝船有四层高。在裕溪河中，行不得如此大船，但两层船。却是有的。船顶也仅仅比城墙低上数次。
在潘独鳌的命令下，两艘大船靠近城墙，先以火炮轰击。
等炮击过后。大船靠近，抛出绳索挂在城墙上，就好像是跳帮一样。
守城的巢县士卒此刻根本没有勇气上前，眼看贼人就要登城。
巡视刘节赶到，二话不说。将咬住刀背，抓着绳索跳了过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正准备进攻的贼寇惊呆了。
他们还没有上城，上面就飞下一个人来。
而城头的守军也惊呆了。
这边还没有打，自己上司就飞过去了。
到底是谁攻城？谁守城啊。
刘节可不管这个。
他向来是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他落到船上，立即手起刀落，捅死两人。
左右一看，都是敌人。
才发现，自己好像太鲁莽了。
第一个念头：“老子要死了。”
第二个念头：“老子一定要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