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壁虎断尾
贼寇弄过来的船都是商船民船，并不是战船。
并不是适合作战。
为了更要装载货物，船上的空间都很狭小的，很多舱室，走廊，只能容一人通行。
而船上的主力，其实也不是流寇精锐。
流寇精锐上了船，也是不适应的。
刘节存了拼死之心，只守不攻，所过之处。
片刻之间，身上连中数刀，因为有甲胄，都是皮外伤，但也感觉身上有丝丝暖流-----是血。
也知道，时间一长，失血过度，自己必死无疑。
就更加不管不顾，当自己已经是死人，定要杀个够本。
连杀数人之后。长刀忽然斩空。
他面前的贼人居然逃了。
船上贼寇都是新裹挟的人，哪里经历过血战，从他们的角度看刘七。恍若天人。
从天而降，无惧生死。
刀枪不入，明明砍到，却好像没事人一样。
下手极狠，杀人不过三招。
挨上者死，碰着者亡。
有一人胆怯，其他也就纷纷躲避。
但是船上空间狭小，哪里有躲闪的空间。有人往后退，有人往前挤。顿时混乱起来。
“机会。”刘节本能感受到了。更是杀得厉害。
逃的人逼急了，纷纷跳船-----他们都是附近百姓，精通水性。
有一人跳水，立即有人跟随。
此刻在城墙上的人看见如此情况，也纷纷鼓起了勇气，有人也抓着绳子跳过来。
“杀啊-----”
十几个人跳了过来，这一艘船上局势再也不可改变了。
刘节一口气泄了，才感觉浑身上下酸痛，手中的刀都卷得不成样子了。
“将军，这艘怎么办？”
说话的是刚刚招募进来的巢县人。
以刘节的身份，称不上一句将军。但是刘节今日恍若天人。这些人心服口服，下意识称刘节为将军。
刘节顿时头疼。
刘节问身边的人：“你们谁会操船？”刚刚所有人都跳船了，包括操船的人。
身边的人纷纷摇头。
操船是个技术活，巢县壮丁个个会游泳，却不是个个会操船的。
“不管了。吃到肚子里的东西，还能吐出来吗？用绳子绑紧了。”
刘节很快发现，这个想法，似乎不错啊。
前文说过，因为水位问题，大部分南城墙与河水之间，是有一片滩涂的。这样能将船只直接开到城墙边的地方，本就不多。
而今刘节绑了一艘船，就形成一个突出部。
贼人不拿下这里，是不可能攻城墙的。
于是更加激烈的战斗就发生在这一艘船上，直到这艘船燃起熊熊大火，半沉河边。
潘独鳌在城门处，也折戟沉沙。
死伤累累。
见日影西斜，只能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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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大营中。
潘独鳌跪地向张献忠请罪：“大王，臣辜负大王信任，今日攻城不利，还请大王责罚。”
张献忠面无表情，不说话。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寂下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潘独鳌额头有汗流出，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张献忠喜怒无常，动辄杀人。
这未必是张献忠的本性，但是流寇内部的争斗，并不亚于与官军的战斗，甚至更加残酷与血腥，一一走到今天的张献忠，不知道火并过多少人，也不知道被多少人阴过。
这种喜怒无常，动辄杀人或许是他的伪装色。
喜怒无常是假，动辄杀人是真，只是他杀人并非没有理由，只是疑心一起，宁杀勿枉而已。
但带面具时间长了。也就慢慢的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潘独鳌跟随张献忠数年，自然见过，刚刚还谈笑风生，片刻之后，人头都装进盘子端上来的局面。
潘独鳌岂能不怕。
他甚至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城下拼死一搏？死在城下，也比死在张献忠手里强。
“哈哈哈------”张献忠忽然大笑说道：“军师何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
“水师新成，刘正又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军师拿不下来，也是常理。”
潘独鳌心中长出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脖子从断头台下挪开了。立即说道：“请大王放心，区区小城，能有多少火药？不出数日，火药耗光。必能克城。”
“好。”张献忠含笑说道：“那额就等军师好消息了。”
张献忠面如春风，将潘独鳌送出营帐外。让潘独鳌再接再厉，攻克巢县。
等潘独鳌一走。
张献忠的脸顿时冷得如冰，说道：“传令老兄弟，该轻装轻装，该收拾收拾，营寨中的女人，全部给杀了。我们要赶长路了。”
孙可望问道：“义父，可是听到什么消息？”
“黄闯子，花马刘快到了。”
“算算日子，我们到庐州时间也不短了，这里待不下去了。”
李定国忍不住说道：“那义父还让潘军师------”
“不让黄闯子，花马刘打一个大胜仗。他们岂会善罢甘休？”孙可望说道。
李定国还想问，那军师？
只是看向张献忠，陡然明白。
潘独鳌今日没有攻下巢县，在张献忠看来，就已经该死了。而今不过是废物利用。
怪不得张献忠对潘独鳌如此和颜悦色。他对死人向来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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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独鳌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他被张献忠鼓励，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思。拼尽全力，要拿下巢县。
但突然进攻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刘正已经将城中所有的火器都搬到了城南，更是加固了城头：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贼人居然有叶公炮。甚至将南城门也堵死了。
为了防止贼人效仿李如松，用火炮轰开城门。
刘正自己更是日夜宿在城头，衣不解甲。
就这样鏖战数日。
潘独鳌用尽了所有办法，就差没有自己亲自上阵了。
最成功的一次，也不过是火炮轰破一处女墙。登上了城头，然后被刘正亲自抄刀子，将人给赶下来。
这样高烈度的战斗中，巢县新兵，死伤不少。
但也慢慢磨砺出来，越来越像样子。
潘独鳌这边却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死人太多。下面已经有了怯战心理。
不过潘独鳌也发现，刘正火器用得越来越少了。
正印证了潘独鳌的猜测，区区巢县小城，能有多少火药。
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得到了一个消息：“什么？大营空了。八大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