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帆
“快，满帆前进！”
大难临头，船长亲自掌舵，粗着嗓门流利地发布各项指令，他此刻还存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能通过黑夜甩掉这些追兵。
然而，接近满载的幸运玛丽号没能赢得这场竞速比赛，等到第二天清晨，对方彻底撕破脸皮，公然在桅杆上悬挂黑底骷髅旗，向这帮可怜人发出最后警告：
投降，或者死！
“不能投降！”
大副红着眼睛放声嘶吼，船舱三分之一的提花棉布归他个人所有，一旦船只在洛森港靠岸，自己有信心将这些棉布卖出上千镑的价格，这相当于后半辈子的退休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对，海盗言而无信，投降绝不会有好下场。”船长也不愿退缩，继续把控舵轮，操纵船只向西南前行。
见劝降无果，海盗对准幸运玛丽的高耸桅杆发射链弹，轻易将她的风帆扯得七零八落，主桅杆上的瞭望手躲闪不及，被高速旋转的铁链削掉头颅，鲜血从高处喷洒而下，宛如下了一阵血雨。
“先生们，拼死一战的时候到了，拿起武器，干掉这些下贱肮脏的畜生。”
大副带着四个水手进入底舱，抬上来一堆崭新的燧发枪，挨个分发给众人，就连威尔、哈利兄弟也不例外。
“派崔克先生，这些海盗真的生吃人肉吗？”威尔无助地缩成一团，抱着步枪结结巴巴询问。
“不好说，”洛里安快速回忆一遍本时空出现过的大海盗：
“黑胡子”爱德华·蒂奇、
“笑狼”查尔斯·韦恩、
“白棉布”杰克·拉克汉姆和他的两个女下属——安妮·博尼、玛丽·里德、
......
简而言之，有些海盗生性残暴，也有些海盗只为求财，作风各不相同，没人担保投降后一定能活命，否则大家早就放弃抵抗了。
又过了一阵，幸运玛丽的前桅被实心铁弹打断，船速下降至五节，一直紧随其后的两艘海盗船爆发出惊天欢呼，迅速缠了上来，如同鲨群围捕受伤的鲸鱼。
“没希望了，船长。”
水手长试探着发出请求，不等船长和大副回应，招呼同伴们一拥而上，解除了船长的指挥权，
“对不起，我不能看着你害死所有人。”水手长让人把船长、大副绑在桅杆上，随即降下主帆，高举白旗宣布投降。
不久，一艘海盗船靠至近处，对方先是扔出几个冒着白烟的铁球充当烟雾弹，然后抛过来数十个抓钩，将两艘船只固定在一起。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一支二十余人的突击队借助白烟的掩护翻过船舷，抵达幸运玛丽号的甲板，顺利俘虏这艘新下水不到半年的船只，外加八十四个倒霉鬼。
......
经过短暂审讯，弄明白事情原委的海盗枪毙了幸运玛丽号的船长和大副。
砰，砰。
“这就是蔑视黑旗的下场。”一个戴着褐色三角帽的大胡子站出来，自称是萨特船长，从他胸前佩戴的四柄手枪来看，这家伙似乎在cosplay大名鼎鼎的黑胡子。
“按照传统，你们有两种选择：
一，坐上小艇在海面漂流，期待能否遇上一艘好心船只搭救、
二，加入伟大的海盗自由邦，成为一个不受束缚的自由人！”
“我加入！”二副鲍勃当即举手，作为常年漂泊海上的老家伙，他清楚选择一的生存希望极度渺茫。
“年纪有些老，不过也能凑合着用。”萨特船长微微点头，示意鲍勃走出俘虏群。
见状，除了少数不愿接受现实的人，余者一拥而上，轮番前往喽啰处登记名字，轮到洛里安时，他照例说出捏造的假姓氏：
“洛里安·派崔克，中学外语老师，通晓三国语言，懂得算术。”
闻言，负责登记名字的老海盗咧开满是黄牙的大嘴，“头，抓到一个文化人，干脆以后的文书工作都交给他算啦。”
见到萨特点头，老海盗兴奋地离开座位，把铅笔塞给洛里安，“你以后跟着我做事，现在坐下登记名册，完事后叫我。”
......
凭心而论，洛里安的海盗生活和之前并无太大差别，经过多日相处，他发现海盗内部照样存在一套严密的秩序：严禁偷盗、严禁私下斗殴、战利品按照规矩分配、遇见大事需要集体表决。
当然，洛里安这种新成员暂时不被信任，只有参加过一次劫掠才会成为正式成员，享受和其他人一样的待遇。
一星期后，他们的考验来临了。
目标是一艘悬挂康沃尔旗帜的商船，面对海盗们升起的黑帆，对方没有半点屈服的意愿，甚至利用侧舷的八门六磅炮还击。
经过旗语沟通，海盗们决定采用跳帮战，由新成员打头阵。
“别害怕敌人的子弹，只管埋头往前冲，若有临阵退缩者，别怪我手下无情！”
萨特挥舞着佩刀，大声激励菜鸟们的士气，还说突击队员能够分到两人份的战利品，和船长一个等级，是一项难得的福利。
“派崔克先生，我们真要爬过去杀死对面的人？”少年威尔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弯刀，身形止不住地发颤。
“人在乱世，身不由己，大家都没得选择。”洛里安检查完佩戴在腰间的刺剑，叮嘱两名少年，“等会尽量躲在后边，你们年纪小，表现差些也无所谓。”
不久，老海盗们抛出抓钩，把两艘船只连到一起，随后搭上几块厚木板，催促这些菜鸟发动冲锋。
“想不到我参加的第一场战斗居然是跳帮战。”
洛里安暗自吐槽，一边踩着摇摇晃晃的木板跳到对面甲板，只见对方船员列成两排，在指挥官的催促下端平枪口，
“开火！”命令下达的瞬间，洛里安本能地扑向侧前方，躲过最为致命的齐射，等他翻爬起身，甲板上已经躺倒了十来具尸体，幸存者们茫然四顾，俨然一副被打懵的状态。
后方，见此惨状，萨特船长收起看热闹的心思，带领老水手们一拥而上，等抵达对面甲板时，发现派出去的菜鸟已经少了三分之一，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坏了，看对面的架势，难不成是皇家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