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灵性与超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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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远航

“好吧,年轻的派崔克先生,你的职责如下......”

作为临时会计,洛里安没有掌握最为核心的财权,反而被摊派了一堆琐事,揣着货单奔波于各处货栈,晚上还得抽空帮船员写信,如此奔波三天,终于熬到了幸运玛丽出港的那一刻。

“呼,总算轻松了。”

身为会计,他在航行期间没有太多事务,而且无需和普通水手挤在臭烘烘的船舱,闲暇时分可以待在自己的小隔间尽情摸鱼。

如今生活逐渐平静,他终于有一个稳定的心态盘膝冥想,美中不足的是缺乏材料,无法举行神秘学仪式。

......

幸运玛丽是一艘很普通的三桅帆船,排水量四百吨,除了六十三名船员外,还额外搭载了二十一名乘客,底舱装载的货物主要是提花棉布、葡萄酒,以及三百根“空心铁管”(枪管)、三百套“机床零件”(扳机)和同等数量的“匕首”(刺刀)。

按照沃森市议会五年前通过的法律,军火贸易遭到严格监管,承担高额赋税的同时,还要经历一系列繁琐冗长的手续,为此,船长们另辟蹊径,把一杆火枪分解成零件的形式进行运输。

当地商人收到货以后,他们的私人作坊会自行制作枪托、通条,再和枪管、扳机、刺刀等铁制部件组合到一起,一杆泽鲁步兵标配的“共和七年”燧发枪就此诞生。

“放心,这种生意我做过无数遍了,没人查。”

面对洛里安隐隐透露的担忧,船长一边吧嗒着烟斗,一边大大咧咧回应:“库拉索岛的面积有足足二十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三分之二的康沃尔本土,岛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香蕉、甘蔗种植园,以及多达百万的棕人奴隶。

出于安全考虑,庄园主们需要维持一定数量的武器储备,防止奴隶发生大规模暴动。而且库拉索气候湿润,终年无雪,火枪朽烂的速度远超旧大陆,每隔几年就要报废一批,哈哈,正适合我们发财。”

“原来如此。”

洛里安坐回甲板上,依靠船舷,继续翻动手中这本介绍库拉索风土人情的小册子,上边着重记载了二十年前的独立战争,看上去惊心动魄,实则只发生了两场小规模战斗,总计伤亡数量不足千人。

“真是无聊。”

今天是出海航行的第十七天,距离目的地还有大半个月的行程,最初的新鲜感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乏味,抬头望去,蔚蓝无际的海面与天空在远处交融,形成一条模糊的分界线,重复而单调。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船员在码头区寻欢作乐,放浪形骸的原因,实在是航行途中过于憋闷,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得有些异常:

船长整日烟不离手,牙齿被熏得满口焦黄、

大副给一只黑甲虫起了名字,闲暇时分对着它神神叨叨、

二副总缠着别人,讲述自己年轻时候追随皇帝陛下,参加那场名震天下的三皇会战的故事,尽管其中充斥着许多常识性错误,但洛里安懒得揭发、

水手长随身揣着一个满是胡乱呓语的笔记本,据说其中记载了某个古老宝藏的位置,只要破译隐藏的信息,将会获得难以想象的财富、

其余水手各有癖好,打牌、互相贬损、散播各种流言......

至于洛里安,为了消磨时间,他答应教两个少年算术,只收取象征性的酬劳,总价不过五先令。

先令是康沃尔的一种货币单位,经过一系列漫长冲突,康沃尔逐渐成为头号海上强权,她的货币随之成为日落之地的通用货币,兑换比例大致如下:

1康沃尔镑=20先令=240便士=1金埃居。

二十年前,为了重振国内工商业对于法定货币的信心,康沃尔议会通过了“金本位”制度,宣称无论何时,公民均可前往位于敦灵的中央储备银行,用7.33克黄金兑换一镑纸钞,不收取任何手续费,反之亦然。

(以黄金作为标定物换算,一康沃尔镑大致等于现在的四千元。)

......

“好了,威尔、哈利,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明天开始讲述三角形、正方形等基础几何。”

“是,派崔克先生。”

这对十五岁的褐发双胞胎有气无力地应和,仿佛被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相继走回船舱,为首的威尔自称是哥哥,留着寸头,性格大大咧咧、哈利稍显腼腆,额头盖着厚厚一层刘海。兄弟二人自幼流浪街头,意外获得一笔横财后,准备前往新大陆重新开始,以求出人头地。

“哈利,我突然有些后悔了。”威尔端着餐盘走向厨房,发现今天的晚餐依旧是咸肉配饼干,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后悔上课,还是乘船前往日落之地?”

“主要是前者,你不觉得派崔克教的东西太难了吗?每次上完课,我的脑袋似乎被搅成了一滩浆糊,就连晚上做梦都不得安宁。”威尔数次想要放弃,可惜已经交过学费,只能咬着牙硬撑。

“是吗?我觉得还好,比起教会免费开办的夜校,派崔克先生从不藏着掖着,恨不得让我们一天学完一星期的课程,简直太实惠了。”

也许是童年的悲惨遭遇,哈利对于知识有种近乎病态的渴求,他甚至有种向神明祈祷的冲动,乞求这趟旅程不要过早结束,让自己有更多的学习时间。

下一刻,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哈利的愿望实现了。

......

“西南方向有船!”

突然,甲板上方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兄弟二人心中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抓起没吃完的粗粮饼干走出船舱,顺着水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夕阳如同熔金般倾泻在天际,将无垠海面镀上了一层绚烂而温暖的橙红,余晖中,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帆船正朝幸运玛丽号靠近。

不久,随着主桅杆上惊慌失措的呐喊声,众人发现西南侧也有一艘双桅横帆船开来,同样没有悬挂旗帜,也没有回应幸运玛丽号发出的旗语。

面对这种反常举动,即便再乐观的水手也意识到来者不善,或许是碰上海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