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求学（已签约，求追读）
三人又说了一会家常，多是阿母与刘元起交谈，刘备在旁静静聆听。
随后刘元起看天色不早，嘱咐刘备做好准备，过几天就跟他去卢氏求学。
刘母指着刘元起送过来的东西，让刘备铭记在心，不能忘恩。
注：有些观点认为刘备是在洛阳缑氏山求学，距离涿县一千多里路。本书选择就在涿县求学，请各位大大轻喷。
之后的日子，刘德然来找过刘备几次，不断向他告知事情进展。
“阿父已经跟那边说好了！咱们过几天就能去进学！”刘德然兴奋的说。
“听说这次不光有我们涿县的人来求学，整个涿郡都有不少人来呢！”
“连周围几郡都有人来！”
他见刘备不住点头，更加起劲，“你紧不紧张？听说有很多大族子弟都要来这边，那些人都很优秀呢！”
“德然，才能跟出身并不相关。”刘备摇头道，“咱们先祖高皇帝出身可不高，萧丞相也不高。”
刘德然两眼放光，“兄长说的是！不过那些人早就在家修习经书，比我们……”
刘备诧异问：“咱们刘氏也有学堂啊？你没有去学吗？”
“嗐！我们那算什么学堂，勉强认个字罢了。”刘德然不以为然道。
刘备摇摇头，不再多说，这些成见需要自己去打破，旁人的语言是无力的。
这日天空澄澈，万里无云。
刘备早早穿戴整齐，把家中留存的笔墨竹简，跟衣服一起打包。
刘母不停歇的忙活着，一会拿出一个事物，可都是一些累赘之物。
刘备也劝说其不要再着忙，可是并没有作用。
他抬头看看太阳，站起身道：“阿母，时候差不多了。”
刘母身子一顿，背对刘备站了一会才转身笑道：“备儿，去了那边要用心读书，不要再顽皮了。”
刘备恭敬应诺，虽然他心中另有想法。
“阿母在家也不要太过劳累，等孩儿学有所成，定然让您过上好日子。”
说完他带着行囊离开家，走向刘元起家。还没到地方，就看到刘德然在远处向他招手，开心的一蹦一跳。
他会心一笑，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三人汇合后，一起前往涿县卢氏宅邸。
沿途不断有车驾从他们身旁经过，上面坐着跟刘备年纪相仿的少年。
他们端坐着，目不斜视，衣着华丽。
刘德然对这些同龄人行注目礼，然后看看自己身上朴素的衣衫，面露复杂神情。
“德然，你忘记高祖了吗？”刘备在旁冷不丁喝问。
刘德然一怔，用力对刘备点点头。刘元起在旁欣慰的笑着。
来到卢氏府邸，果然高门大户，气势雄壮，内里深宅大院，楼台亭阁鳞次栉比，让人看不分明。
他们在家仆带领下，走侧门入内，一路穿庭过院，行了许久才停步。
那家仆对着三人拱拱手，转身离去。
刘备抬眼看去，发觉此地已有很多人在等候，三五成群的分散聚着。
这些人大多衣着光鲜，在他们的衬托下更显亮丽。
刘元起原本跟二人有说有笑，此时不自觉的拘谨起来，紧抿住嘴，双手绞在一起。
刘德然更是自卑，只敢用余光打量外人，浑身紧绷。
日头一点点升高，人也越来越多。终于，从正前方厅堂内走出一人。
此人宽袍大袖，走起路来衣袂飘飘，立即吸引了众人注意。
这人干咳一声，环顾四周道：“卢师只见求学子弟，无关人士请离去。”说完就抬头看向远方天空，一副生人莫近之态。
人群登时骚乱起来。
刘元起猛地拉住刘备和刘德然的手，神色激动的想要说些话，但嘴张了又张，什么也没说出口。
“咳！”
听到那人又在干咳，刘元起紧握了俩人手臂，然后转身离去。
乱了一会，现场渐渐安静，人已少了许多，让原本拥挤的庭院看起来空旷。
来人再次干咳一声，开口道：“肃静，随我去见卢师，不得无礼！”
他神色严肃，双目紧盯着众人。众人不自觉的恭敬起来，小心翼翼跟在其身后。
步入厅堂，内里很宽阔，一股淡淡香气传来，让人心神安宁。
刘备看到室内也有些人，但动作皆轻柔缓慢，几乎不发出声响。最前方有一人背对众人，再前面是一些牌位。
此人同样宽袍大袖，束着头发没有戴冠，只是背影就让人感到肃穆宽广。
“咳，老师，人都到齐了。”引路人小声道。
卢植转过身，目光平和的看向一众求学子弟。
他突然用手捂住口，咳嗽了几下。“你等皆北地良家子，今日愿入我门，甚幸！”
“蒙朝廷厚恩，允我归乡养病。植不敢懈怠，故此开办学堂，为国家养才。”
说到一半卢植又咳嗽了几声，身旁人立即端上一个漆盘，里面放着手巾和杯盏。
“入我门中，当尊师重道，勤学上进。”卢植侧身指着牌位道：“我师从马融……”
刘备站在后排，努力从人群缝隙中打量卢植。只见其人年近四十，身材高大体格匀称，相貌英俊。
随着卢植介绍起师门历史，他们这些人都有些走神，变得昏昏欲睡。
但刘备全神贯注，如饥似渴的听着。这些话在他看来很有用，他在这里面摸到大汉各方势力的脉络。
这马融是古文经学家，门生无数。其中有名的学生就有卢植、郑玄、管宁、华歆。
这也意味着，他刘备今后对外身份就是卢植门生，古文经学派。若是贸然钻进今文经学派内发展，只会事倍功半。
刘备在心中暗叹，觉得有些可惜。这是一个学阀，在当今学术界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但并非权贵中人。
寻章摘句，寒窗苦读，著书立说，设帐授徒，有教无类，传播学说。仗着前世知识，他也许能发展出一个不错的学派，成为大儒名师。
可想到未来之事，刘备再度叹息。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名师大儒，传播学说，不合时宜。投身卢植门下，也并非最佳选择，但他没得选。
能拜入卢植门下，已是他如今最大的机遇。
伴着咳嗽声，卢植做了结语：“今后你们就去城外卢氏坞堡就学，万不可荒废时日。”
“卢宣！”
那引路人立即应诺。
“你带他们前去，好生安顿。”
卢宣立即挺了挺身子，对着众人一招手，神色肃穆的在前引路。
众学子对着卢植行礼，跟着离去。
一行人逶迤而行，吸引县城内众人目光，许多窃窃私语声传入刘备耳中。
“这些就是卢府君的门生吗？”
“真好啊！若我家孩子也能去……”
“别想了，你个泥腿子做什么美梦？”
“几年后，这些人就是官老爷了，以后见面要注意！”
话语繁杂，可多是羡慕之语。
出了涿县城，走了二里来路，他们来到了一处小城池旁。
这里靠近溪流，水草丰美。卢宣对着角楼上哨岗示意，不多时坞堡大门敞开，众学子络绎而入。
刘备凝神打量，发觉这坞堡占地有一个足球场大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各种作坊皆备，算是个自给自足的小王国。
他们被带到靠近西城边的一排屋舍旁。
“这里就是你等今后的居所，每日会有教师前来授课。”卢宣正色道，随后说了些注意事项。
接着开始给众人安排房间，无人敢有异议，都老实的听从安排。
基本是四人一个房间，很快就分配完毕。卢宣又交代几句，也就离去了。
随着外人离去，这群少年立即如释重负，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话。
刘备和刘德然自然在一起。
“阿备，卢师真有威势。”刘德然心有余悸的说，“我当时大气都不敢出！”
“这就是坞堡吗？真大啊！”
他们边说边来到指定的屋舍门口，看到有两人已在等候。
“在下公孙瓒！”其中一人主动开口招呼。
这人声音洪亮，相貌俊美。身材高大健壮，比刘备足足高出一个头。
刘德然只看了这人一眼，就生出满心的自卑感。无法理解为何都是人，差距却如此之大！
只觉得自己样样不如此人，毫无用处，毫无意义。
他在刘备拉拽下，来到俩人跟前。
“在下刘备，这是族弟刘德然。见过公孙兄，见过仁兄。”刘备见刘德然心不在焉，只好帮他代为介绍。
公孙瓒旁边那人衣着华丽，但同样心神恍惚，对他们到来并不在意。
刘备其实也心中震撼，这就是公孙瓒吗？竟然如此高大英俊！常人与其相比，真是普通人与明星的差别。
“哈哈哈！”公孙瓒大声欢笑，“这是高诱兄弟，今后咱们就是同门室友了！”
他看了三人一眼，“瓒今年十七，应是虚长你们几岁吧？”
“备今年十五。”其余俩人也忙报上年纪，确实都没公孙瓒大。
“我是辽西人，不喜欢说那些客套话。咱既然虚长几岁，就是你们的兄长了！今后愿照应你们，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公孙瓒不耐烦道，“我又不要你们钱，不要你们物，今后跟着我就是了！”
刘备内心哭笑不得，但在公孙瓒逼视下，只好上前道：“愿尊足下为兄。”
同时刘备也在心中疑惑，他印象里公孙瓒出身也不高，可看其穿着气质，却又豪气万丈，比那些大族子弟更富贵逼人。
高诱见刘备俩人表态，他不敢再迟疑，也连忙上前拜见道：“诱愿尊足下为兄。”
公孙瓒见此，开怀大笑，上前攀住三人肩背，亲热道：“先把行礼放了，咱们去城里酒舍一聚！我做东！”
随后不等三人拒绝，就连推带拉催促三人。
转眼间，三人重新回到涿县城，被公孙瓒拉到最大的酒舍。当地伙计一看公孙瓒前来，忙不迭的上前招呼。
那样子又亲热又殷勤。
公孙瓒一挥手，“今日宴请同窗好友，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都上上。”
伙计高声应诺，快步离去。
不多时，酒菜被一道道端上，刘备瞪大眼看着，这些美味都是他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
当他咬下口鸡肉，汁液在味蕾中绽放，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想哭。
刘德然也被美食吸引，跟着刘备一起埋头苦干。
公孙瓒笑吟吟看着俩人，品味着杯中美酒。
这一桌菜被刘备二人吃了大半，他们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不好意思笑道：“让公孙兄见笑了，这些吃食味道真好！”
“哈哈哈！”公孙瓒仰头大笑，“几年前为兄也是这般，今日再见二位兄弟这般模样，感觉很是亲切！”
听闻此话，三人大为好奇，连忙出言追问。
公孙瓒脸上挂着笑意，把玩着手中酒杯，并没出言。
直到后来双方熟识，在一次醉酒时机中，公孙瓒才坦言，他能有如今生活，是因受到太守侯府君赏识，并召他为女婿。
他原本也只是公孙氏中普通子弟，母亲出身低微，日子很不好过。
三人见此也不敢再问，互相聊了些各自情况，这高诱同样是涿县人，出身世家大族。
这般一看，就属刘备出身最低。
若是没有公孙瓒，他们这个小小同窗，势必会貌合神离，门第出身会变成一道看不见却又牢固的鸿沟，划分高诱和刘备。
可公孙瓒并不在意这些微的门第差距，他挥金如土，性格豪放，把四人紧紧联系起来。高诱在其面前，只是个唯唯诺诺的孩子。
就这样，在卢氏求学的日子开始了。
卢植就像那耀眼的太阳，他活在每个人的心中，但却无法触摸，无法直视。
其人如神龙般，见首不见尾。很少能见到，即使遇见，其也形色匆匆，生人勿近。
这让刘备的那些小心思化作无用功，整个求学过程中，他们没有单独相处过，连互相对话都屈指可数。
其人就像后世的大学校长，只在开学典礼上发言，然后就隐没不见。这一面，就成为众多学生一辈子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