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儒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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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骤雨 荒山 破庙(求收藏求追读)

离开国子学,来到承妙观。

依旧空空荡荡,不见香客。

姜砚在院子里站定,伸长了脖子左右张望。

这才看到缩在角落里、正撅着屁股的王道人。

他有些奇怪,出声道:“王道长,做什么呢?”

王道人探出头来,两抹短眉碰在一起,仿佛在打架:“我的东西钻进狗洞里了。”

姜砚不由好笑,定然是这老道喝的昏天黑地、眼冒金星,自己将东西胡乱堆放。

现在却赖起东西自己长腿了。

“我来帮你。”

他走到近旁,话已送到嘴边,却见老道肩膀向下一沉,显然是掏到了深处。

老道脸憋得通红,然后用力向外一扯。

手中已然多了一物,却是一本沾满泥腥的书。

透过上边杂乱斑驳的污迹,依稀可见书名:《夜雨平明二》。

姜砚顿时来了兴致,问道:“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第一册他已看了,虽然是老套的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剧情。

但放在这个没有网文、没有抖音的时代,还算有意思。

主要的看点在于,本书的主人公李道长因为相貌不够英俊。

每次英雄救美都草草收场。

甚至因为摸一下蹭一下,被美人举报非礼。

自己回头也可以写点,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念头起伏间,老道已从地上爬起,掸掉身上尘灰,又用袖口将书擦干净,这才说道:

“是我一位师侄写的。”

你这位师侄也不干正事啊…何况这爽文写的也不够爽。默默腹诽一句,姜砚顺势说道:

“借我看看。”

“不行。”

“还钱。”

“给你。”

“谢谢道长。”

姜砚心满意足地把书接过,放在怀里。

老道挂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气鼓鼓地背过身。

本着薅羊毛就要薅到底的精神,姜砚又戳了戳王老道的肩膀,问道:“大师,我要出趟门,有没有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出门,你要去哪?”

“不远,长离县城。”

长离县距离新安县大约有八十里,来回要四天时间。

“你等着。”

“喔。”姜砚站着不动,耐心等待。

话音未落,那熟悉的脚步声已远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啪嗒”声中,那个熟悉的脚步声又近了。

王老道把手一伸。

“这个给你。能辟邪,随身带着。”

姜砚接过有些发褶的符箓。

入眼一看,三角形倒是叠的规整,上边以朱砂绘着红色的符篆。

只是这符箓绘的歪歪斜斜,似乎还沾着些锅灰,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姜砚不愿拂了道人的好意,把符箓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正欲告辞,王道人的声音又传来:

“记得,荒郊野外,有三不行。”

老道撇出三根手指头,神色颇为郑重,娓娓分说起来。

“第一,黄昏不行。”

“第二,雨天不行。”

“第三,入夜不行。”

这个说法,其实姜砚也听小姨说过。

盖因这三个时间段是阴阳交替、晦明分界的时候。

最容易滋生邪祟。

“我知道了。谢谢道长。”

离开承妙观,回到家中。

刚进院子,就听到小姨的房间里传来织布的声音。

姜砚轻叩门扉。

织布声戛然而止。

酸长的“咯吱”声中,小姨李思安荆钗布裙,素面对人。

姜砚将这个月的“补窗银”递上,开口道:“以后每个月发五两银子。”

小姨看他一眼,忙将银子攥紧,仿佛金银天生都有翅膀一般,随时会飞走。

一边向怀里塞,一边嘟囔道:

“读了这么多年书,还算有点用。”

姜砚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她的毒舌。

小姨是北方人,当初跟着母亲一起逃难到江南,被父亲姜延年收留。

双亲过世后,她没有嫁人,而是一把拉扯起了三个孩子。

姜砚酝酿了稍许,才开口道:“国子学派了个差事,我要出门一趟,大概五六天。”

李思安怔了怔,柳眉微微扬起:“没事跑那么远干什么。”

姜砚一摊手:“我都三十了,总要找些事干。”

李思安撇了撇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归是没有说出去。

一时间,陷入静默之中。

望着对方眼角的皱纹,姜砚踌躇片刻,开口说道:“小姨,这些年,辛苦了。”

回应他的是渐渐合拢的门板:“读书读多了,说话也肉麻。快滚。”

翌日。

天微微亮。

姜砚猪毛刷沾着牙粉,开始洗漱。

得益于术士的存在,这个世界在某些方面的生活水平很高。

比如牙粉。

几乎就是古代版牙膏,含有生姜、皂角、升麻、旱莲、荷叶、青盐等八九味中药。

此外,高档些的,还添加了特制的净身丸,让清洁效果更上一个档次,集除口臭、美白、去污渍等效果于一体。

推开房门,门口已端端放着一个青蓝布兜。

姜砚对着小姨的屋子深深一揖,关好家门,踏着晨露出发。

完成这次游学,再接一到两个任务,就能凑足二十点贡献点。

姜砚准备换取一本讲述儒家道统源流的书。

主要是弄清“天地浩然气”到底是什么。

与普通的“浩然气”有什么不同。

这件事看似无关紧要,实际上十分重要,甚至关系性命。

倘若“天地浩然气”十分罕有,甚至有什么特殊功用,自己一旦暴露,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一想,之前拜访国子学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但好在自己赌对了,对方只把自己当成一名中年才入第九境的小人物。

江南之地地貌繁复多变。

尤其是山路蜿蜒曲折,颇为难行。好在人走多了,积聚人气,压伏草木,别说过人了,便是车马也能过得。

穿山越岭,踏溪渡河,自是无言。白昼很快过去。

眼看天光将尽,暮色昏暝。

姜砚负着箱笼,放眼望去,只见半山腰上,山林郁郁葱葱,连成一片。

林木掩映之间,隐隐能看到黑色的檐角探出头来。

似乎是一间荒庙。

“宁睡荒坟,不住破庙。”

且不说荒庙是不是有妖物栖息。

这些地方本就能遮风挡雨,常常成为江湖客甚至山匪恶贼落脚的地方。

不过,按照儒经上的说法。

“夫浩然之气,孕于天地之中,为日精之魄,在天则辉煌灿烂,冲为列星,在地则势定礼法,破邪除秽。”

按理说,儒门修士应该不是很怕邪祟。

至于山匪之流,自己也有一句“君子不器”来应对。

但出于谨慎,姜砚还是决定加快脚程,到下一个村镇落脚。

可就在这时。

一片黑沉沉的乌云从远处飘将过来。

很快就占据了头顶的天幕,如沉铁一般,仿佛随时都能砸落下来。

好巧不巧,几声闷雷过后,细密的雨点铺天盖地敲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