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路包抄
“放下袁公子！”
“狗番子，立刻放了袁督师家属，不然杀尽了你们！”
一片怒喝声自后传来，熊百户勒马回头，冷笑道：“一帮宵小，真当我锦衣卫是泥捏的么？李老弟，你带逆属先走，我来对付他们！”
李长夜摇头道：“不可！焉知前面便无敌人？我们不断分兵，只能被各个击破，倒不如攥做一个拳头不松，一路杀回去。”
熊百立刻反应过来：“不错！那便请京都的兄弟守住犯人，我们广西兄弟迎敌，若是后面还有敌人，再轮你们上阵。”
李长夜一点头：“便是如此！”
当下锦衣卫齐齐勒马跃下，京都数十人围成一圆，看住了袁崇焕家属。
广西数十人拦道列成两排，对方见了也都下马，各自掣出兵刃，气势汹汹逼来。
李长夜远远望去，但见来人尽数蒙面，心里猜测，多半是和先前浔江四义一般，乃是江湖中知名人物，不愿被锦衣卫认出。
心念一转，高声喝道：“锦衣卫奉旨办事，反敢阻拦者视同谋逆，诛灭全族！”
他见这群人藏头露尾，故意出言恐吓，不料对面响起一片笑骂声：“小崽儿吓唬你爹呢！”“老子们敢来就不怕什么国法！”
李长夜心中一动，扯了扯身边一人——
正是曾在辽西办差，认出了袁天赦乃是当初刘伯镪的，问他道：“于成章，你可觉那些人说话有些辽东口音？”
当初那面小镜子之所以会进入他心口，和一名辽东高手有极大关系，他几乎因此死去，因此即使隔了多年，依然清楚记得那人声音，其咬字发音，和今日这些敌人正有相似之处。
于成章神色一震，侧耳听了片刻，连连点头：“百户好耳力，他们虽故意遮掩，细听还是能够分辨。”
李长夜疑惑道：“莫非是后金派来的？”
于成章笑道：“好叫百户得知，其实袁逆麾下也有不少辽东人，所谓以辽人守辽土，本就是他提的策略。”
这时只听熊百户吼道：“给我放！”
一声“放”字，前面一排锦衣卫齐齐蹲身，后面一排迅速抬起手弩，二三十支精钢小箭嗖嗖破空。
来敌纷纷惊呼：“小心暗青子！”一个个把兵器舞得飞快。
然而锦衣卫这些手弩都是南镇抚司的高手匠人精心打造，准头、力道，都比寻常暗器犀利的多，当场射翻十余人。
射罢顺手一丢，蹲下那排锦衣卫接住，同时递出上好了弦的手弩，后排端起便射，又射翻六七人。
两轮射罢，对手已冲进三丈之内，其中有会发暗器的，也纷纷把暗器打出。
蹲下的锦衣卫立刻弹起，各舞兵器，形成一道光幕，将暗器纷纷挡下，随即短兵相接，杀在一处。
李长夜凝神观战，这伙蒙面人数量近百，被两轮弩箭射翻了二十余人，虽仍然比熊百户麾下为多，但相差已是有限。
锦衣卫们配合默契，两人结阵，足以抵挡三五人，按理本应该占据上风，但蒙面人中很有几个以一当十的厉害好手，因此杀成了势均力敌局面。
其中一人，身高八尺开外，肩膀宽厚，手持一把铁锤，足有西瓜大小，舞动起来恶风呼啸，身法也颇为敏捷，便是熊百户这般高手，也只办得遮拦招架。.
又有一个短枪的，枪柄不过三尺，枪头也有三尺，说是短枪，倒似是长柄双刃剑，招数狠辣异常，独自一人，杀得龚都、刘喜两个总旗连连后退。
此外还有几个格外厉害的，都是一众小旗带人苦苦敌住。
看了片刻，于成章低声道：“百户，逆属又不通武功，何必这么多人看护？我们分一半人去帮广西兄弟，岂不稳操胜算？”
李长夜不眨眼盯着战局，冷笑道：“他们纵要救人，也须看顾形势，如今我们只一半人便敌住他们，自当明白难以成功，为何还要坚持？”
他手下总旗彭安诧异道：“百户的意思是，来敌还有后手？”
李长夜看他一眼，心想此人倒是不坏，我记得看历史故事，明末官兵大都是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若是当真明知不可为而为，这等人早死在了江湖里。”
彭安犹豫片刻道：“百户思虑周全，但来敌中高手不少，我们若是坐视，那些兄弟必然损伤极大，袍泽面上须不好看。”
李长夜轻轻点头，有些领略到领军大将的苦恼——战场上千变万化，每个决定都事关生死，兵书上说要知己知彼，可大多数情况，能知己已然不易，对彼一无所知，难道就不做决定了么？
正踌躇间，忽然一片马蹄声自远而来。
和熊百户恶战这一伙人，乃是自他们身后追来，而此刻马蹄，却在前方响起，显然是约好了两面包抄。
彭安惊呼道：“百户神机妙算，果然贼人有所布置！”
便听马蹄声停于百余步外，脚步声随即响起，一直走到五十步左右停下，便如一片鬼影，也看不清装束模样。
总旗史文奇道：“贼人停下来干什么？不上来抢人么？”
李长夜念头一转，脸色陡变，厉喝道：“不好，快灭灯笼！”
然而为时已晚，他话音未落，便听一阵奇异犀利的破风声响起，随即十余名锦衣卫惨叫倒地，身上插着长长箭矢，甚至有整条胳膊都被射成两截的。
李长夜将身一侧，伸手捉住一支劈面射来的箭矢，入手颇觉沉重。
定睛看去，那箭足有一米出头长度，箭杆粗过小指，箭羽不知用了什么猛禽的羽毛，又齐又硬，箭头也不是尖锐的，反而似个扁铲。
史文看了一眼，失声叫道：“这是后金军中所用雕翎铁鈚箭，再错不了！此箭长足三尺三寸三分，只有后金重弓方能射出！该死了，这些建奴怎会出现在广西？”
李长夜冷然道：“无外乎是抢了袁家后代去收买关宁锦的人心！哼哼，满洲鞑子，南妖廷，倒是王八蛋所见略同！”
说罢一跺脚，势如白云出岫，足不点地掠向那一片人影。
两个总旗惊呼道：“百户你干什么！”
李长夜头也不回：“不杀光对方，站在这里做箭靶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