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礼物
【系统提醒宿主：【回忆之戒】确实可以让宿主介入他人的回忆，也可以让你对往事进行小幅度的修改，但是……弥补遗憾必然需要付出既定的代价。】
【你所要对抗的，并非故事里的反派，而是已然注定的过去。】
【只有保持绝对的清醒，不要让自己的本心产生片刻的动摇，才能让你的意识强大到能够和他人的回忆抗衡。】
【预祝宿主成功……】
喂，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现在才说，而且，沟槽系统你还没解释清楚……
…………
记忆像是午夜的薄雾般模糊不清。
站在荒无人烟的密林深处，艾略特·卡维尔恍惚中似乎忘了什么——刚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记忆出现了些许断片——他不得不站在原地，仔细地梳理自己的思绪和记忆。
我是谁来着？
对了，我是头诞生自雨林之中，由木元素和森林魔力催生的邪神……
不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起来了，不久前我装做了失忆的人类神官，混进了那个赫塔帝国的人类城镇里。
有两个傻乎乎的人类少女还对我产生了信任……她们的情感丰富，会是能够提供充足愿力的优质信徒。
仅仅只是依靠折磨这些深山老林里驽钝的山民还不够，我需要逐步积攒起足够的力量，我需要把她们彻底改造成我的信徒、我的傀儡。
我可以把她们改造成我的一部分。
最近，为了继续和他们搞好关系，我作为随队的神官，和她们随着讨伐魔物的骑士们，一起来到了这片远离城镇的密林深处。
讨伐那头魔物的过程中，我因为闻到了魔物的血腥味，有点遏制不住杀戮的欲望，来到了密林深处……刚才我好像随手杀了些什么东西发泄了一下，我好像还把它的尸体烧干净了，它是什么东西来着？算了，不重要了……
嗯，所以我才一个人站在这里，就是这样。
现在，我得返回临时营地。
对，就是这样……
他抬起头，无视了手上那枚不知来由的蓝宝石戒指，沉默地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
带着这样模糊而不确定的思绪，艾略特·卡维尔沉默地离开了余烬未熄的土地，琢磨着要如何继续自己的阴谋。
回到临时营地时，他在晴朗的月光下，看到那头庞大的魔物野猪，已经被骑士们用利刃分割肢解了，只剩下残存的骨架和堆积的肉块，即将腐烂的尸骸也已被火焰焚烧成为了焦炭。
而营地中央，牺牲骑士的尸体也已经做好了初步的防腐处理，蒙上了一层素白的裹尸布。负责守夜的骑士则庄重地站在他的遗体旁，等待着长夜后的天明。
他对此漠不关心，只想着赶紧找到自己的营帐歇下。
只是，当他偷偷走进无人的帐篷中时，却看到打着瞌睡的小姑娘佛罗雅，她正蜷缩着坐在他的铺位上，轻声的喘息融入了周围的风声之中，几乎细不可闻。
“你在这儿做什么？”
“卡维尔先生！”骤然惊醒的少女这才抬起头，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裹得紧实的布包，递送给了艾略特，里面是一截腌制的腊肠和尚未发霉的面包：
“今晚吃饭的时候，我没有看到您，就和维特丽丝姐姐说了一声。她有点儿生您的气，觉得您不允许她离开营地自己却出门散步，不过，我们还是给您留了食物。”
“……谢谢。”
“不用对我多谢了，卡维尔……”少女只是轻轻笑了笑：“是我该感谢您白天的安慰，现在，我已经有动力继续努力了，我会成为优秀的骑士的。”
看着这份来自少女的善意，原本图谋着将她扭曲成为信徒的艾略特，忽然产生了一瞬的自我怀疑和歉疚……
不对，我明明是要逐步扭曲这个女孩的意志，让她对我心生依赖，并彻底成为我的信徒的……我是邪神才对……
但这也只是一瞬。
扫清脑中的杂念后，他才无声地歇下，等待天明到来。
随着红日初升，一切照旧，骑士们带着战友的遗体踏上了返程的道路，一路上，维特丽丝和佛罗雅都跟随在艾略特的身旁。
金发的活泼少女叽叽喳喳地畅谈着此次的收获，而褐发的内敛女童，则只是静静地跟在身后沉默不语。
不要让自己产生多余的动摇，卡维尔，她们只是你的猎物，不要对她们产生多余的情感。
…………
在南境的生活单调而无趣，所有的骑士都忙着对付处理不完的杂物和公事。
艾略特·卡维尔确信，在这片土地上，不会有人能够察觉到他隐藏在人皮之下的身份。
作为平时较为清闲的神官，只比两个女孩大七八岁的年轻人，他有着充足的时间可以和两个女孩交流。
维特丽丝·洛林，这是个出身贵族、骄傲而热情的女孩，对待她，只要展露出同样的热情，自然就能博得她的信任。
佛罗雅，这是个毫无背景、敏感而自卑的孩子，对待她，只要展露出鼓励和理解，自然就能得到她的好感。
就连她们的导师平时也甚为忙碌，只能在必要之时给予他们一定的关注和教导。
所以，只要给予她们合适的关心和呵护，她们自然就能被艾略特感动。
像是在她们枯燥烦闷时，仔细聆听她们那琐碎而重复的抱怨，并微笑着点头；
在维特丽丝苦闷无聊时，编造些打发时间的故事，在茶余饭后和她们聊聊；
在佛罗雅感到自卑怯懦时，留心她的进步，给她一些小小的夸赞……
自然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艾略特能够感觉到，维特丽丝和佛罗雅对他的依赖日渐加深，这两个毫无戒备的少女，都对他信任有加。
对，就是这样，非常顺利。
只是，两个女孩表露出的信任和期许，总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
每当这两个女孩在他面前真诚地道谢时，他会感到难言的内疚，并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我真的要扭曲她们的意志，将她们变成我的傀儡吗？
这样会不会……对不起她们的信任？
尤其是佛罗雅，这个孩子对他格外仰慕——似乎是初次见面时，艾略特的鼓励让这个腼腆的少女重拾了信心，所以，她便一直对卡维尔神官抱有相当的好感。
不对，我对这两个女孩表露出的善意只是虚假的谎言，我只是在利用她们……我根本不具备人类该有的道德，也不在乎这些玩意儿，我是比人类强大的存在，利用人类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可我为什么会觉得，这并不是我真正渴望做出的事？
算了，这是只有人类才会有的无聊情感，我没必要产生愧疚之情。
…………
时间仍在推移，渐渐地，艾略特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日渐增强。
一边不断地对两位少女示好，一边悄无声息地，在雨林深处制造着杀戮，通过宰杀那些原始的山民部族，他已经变得足够强大了。
收获的时日已经临近了。
陪着维特丽丝和佛罗雅演了大半年的戏，也是是时候收割了。
现在，这两位少女，对艾略特·卡维尔神官没有一丝一毫地怀疑，我可以撒一个谎，只要我哄骗她们，告诉她们去往雨林的深处，我给她们准备了一份略带惊喜的礼物，她们必然会相信我的。
这样，就能将她们从城镇里引开，避开那些麻烦的骑士了。
到时候，我会通过赐福，将她们变成只能为我提供愿力的人面树。
这是对她们的恩典。
…………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唯一的意外是，维特丽丝因为她那个古板老师的临时命令，没能一起前来。
只有那个笨笨傻傻的小丫头佛罗雅，无知无畏地跟着我离开了城镇，来到了雨林深处的一处佩尔松古木之下。
“卡维尔先生到底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喜啊？”
此时的佛罗雅，已经不像是和艾略特初见时那样自卑而怕生了，在面对艾略特时，她也能大胆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了。
“绝对会是一件让你出乎意料的礼物。”他回答着，同时努力压下自己内心多余的怜悯。
很快，就抵达了他为这小丫头准备的地点。
“很好，佛罗雅，闭上你的眼睛吧。”他这样说道：“等你睁开双眼时，就能看到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了。”
“……等一下，卡维尔先生。”
在闭眼之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银色纹章，递给了艾略特。
“这是什么？”艾略特皱起了眉头，随后念出了这纹章上细弱发丝的微雕文字：“送给大河女神虔诚的信徒、优秀的神官大人，艾略特·卡维尔阁下——来自骑士扈从，佛罗雅·恩里特。”
“这是我托城里的铁匠铺打造的！”
佛罗雅很是兴奋地说道：“和卡维尔先生认识之后，您就一直在照顾我们，我用每个月发给我的银币攒起来融化后，托人帮我做出来的！我觉得，在您送给我礼物之前，我得把它先送给您。
“多亏了您一直以来的鼓励，我现在才有勇气继续坚持下来。”
“……谢谢，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沉默着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礼物，随后揉了揉这个孩子的脑袋：“闭上眼睛吧，该到我了。”
沉默着看着这个傻乎乎的佛罗雅闭上双眼，艾略特明白，只要自己将赐福给予这个毫无提防的孩子，她就会成为自己永世的傀儡。
自己和这两个孩子演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
反正，这个孩子只是一个平庸而懦弱的人，我对她的鼓励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是为了讨她欢心编织的谎言。
只要我轻轻地在她的额头施下恩赐，她就会变成一颗永不悲伤永不沮丧的枯木……这对她也是恩典。
不对，这样做是不对的……
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伸出的手时而握紧时而收回，但女孩一直耐心地紧闭着双眼，甚至还抬起手捂住了眼睛，生怕忍不住提前睁开双眼破坏了即将到来的惊喜。
我是邪神……
这样想着，艾略特下定了决心。
“……好了，睁开眼睛吧。佛罗雅。”
这时，名为佛罗雅的少女这才忐忑不安地松开紧捂着脸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从指尖偷瞄了过来。
随后，她发出了喜悦的欢呼——因为，面前是一大片姹紫嫣红的美丽花海，她所能想象到的一切绮丽的颜色，都在此地竭尽全力地盛放着，简直像是融化在大地上的一片彩虹。
这是艾略特·卡维尔为她准备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