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虎牙枪

“混血种，是你们的自称？”路明非问。

苏茜和楚子航点了点头。

“那......你们之所以来找我，是发现了我身上异常的地方。所以想要把我吸纳进你们的组织。在我拒绝的前提下，又把目标换成了想监控我的状态，避免失控。”

路明非继续说。

这个时候的三人已经回到市区，来到老地方丽晶酒店，方便双方充分地交换意见。

楚子航和苏茜肩并肩地坐着，路明非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对一人的面对面座次有意无意地营造出了一种对峙感。

“......”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然后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路明非的说法。

路明非对此不置可否。

他说：“我觉得，你们的解释在逻辑上已经很自洽了。就差一个有力的证据了。”

路明非的话已经不能算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而对于这一点，楚子航和苏茜也早有准备——倒不如说，是卡塞尔在招新上早有准备，且经验丰富。

“我们的主流学术观点认为，现存的所有龙与所有的混血种，他们的龙血都可以追溯到一位名为尼德霍格的龙族君主身上。”

楚子航说话说的很慢，咬字清晰，好像生怕路明非漏听错听。

路明非想了想：“北欧神话？”

“是。”楚子航说，“尼德霍格的尊号是黑王。全部龙类由四大君主进行分割统治。而尼德霍格是四大君主的父亲，也是所有龙类的皇帝。而对于龙这种存在。他们的言语就是天生带有影响现实的力量的。我们把运用龙文的力量叫做言灵。”

路明非接上了楚子航的话：“也就是说，呼风唤雨对于这群龙来说，不是一个文学修辞手法，而是严谨的写实？”

对于路明非的奇妙比喻，楚子航愣了一下。

“如果是天空与风之王的话。那这么说也没错。”

听到楚子航的回答，路明非的身体向后仰，倚在了座位自带的舒软靠背上。

他刚刚从楚子航的回答中得出了以下两条信息：

第一条，就是龙与龙并不能相提并论。如果是龙王，那就可以做到言出法随这个级别的伟力。反之亦然。龙类之间也有强弱之分。按照他对目前为止见到的卡塞尔的几个人为参考。就是龙与龙的差距，可能比龙与混血种还要大。像楚子航对叶胜与酒德亚纪这种混血种，就是战斗结果毫无悬念的一面倒屠杀。

第二条，就是龙与龙并不能一概而论。天空与风之王能呼风唤雨，那其他王就不能吗？也就是说。这些龙类之间可能按照四大君主的阵营与血统的归属，而相互把言灵的效果也做了切割。就像是分蛋糕一样。或者说，应该用各司其职更恰当一点。这对路明非来说也并不陌生。秘术的分类正是依照了不同的星辰。

楚子航不知道路明非此时的心理活动。

他只是继续念着心中打好的腹稿。

“而尼德霍格作为所有的混血种的共同祖先。祂有一条被我们叫做‘皇帝’的言灵。任何混血种在听到它的时候，都能感到来自伟大皇帝的威严。”

显然，这就是楚子航推出的证据了。

路明非没有在意。他很清楚自己的强大并不来源于所谓的龙血，对于“皇帝”言灵不可能产生共鸣。

“我再多问一句。意思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所有的超凡力量，它的最终起源都能追溯到龙类文明身上，这个意思对吧？”

楚子航同意了路明非的说法。

路明非抬眼看着天花板，没有吭声。

楚子航见到路明非没有反应，以为是他默许了现在就开始言灵“皇帝”的试验。

念诵这个言灵，对于楚子航来说并不是难事。倒不如说，这应该是执行部外勤专员的必修课。

他清了清嗓子，一边观察路明非的神态，一边从嘴中吐出那些艰涩古奥的音节。

一秒钟，十秒钟，一分钟，五分钟过去了。

路明非的神态没有任何变化。眼睛还在望着天花板，好像能透过墙壁和大气层一直望到星空一样。

突然，楚子航看到路明非眼中闪过的一丝疑惑的神色。

然后路明非动了，他的手一翻，抓在了在空中凭空出现的一杆枪身上。

肉眼可见的，路明非的手臂青筋暴起，攒在枪杆上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发白。

但是他想留住的那物对他没有丝毫留恋。没有一丝停顿地离去了，以看起来像是蒸发的极速而消失在路明非面前了。

直到这时，姗姗来迟的音速才把手掌与枪身刺耳的摩擦音传导到在场众人的耳中。

路明非默默地把手掌摊开，掌心是高速摩擦而产生的高温烧焦伤，其他地方点缀着触目惊心的血红。

楚子航和苏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看出来路明非的心情很糟。

他周围的低气压都快要沉结成水了。

“刚刚那种现象，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开口询问，他的声音平稳而无抑扬，但是在两人听来，却不是太平的信号，而是火山爆发前的平静。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的严谨让他从不在自己未知的领域发表见解。

苏茜猜测着说：“不管是什么......总是和黑王有关吧。”

“黑王......”

路明非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之前，你们说过卡塞尔学院的主要任务是屠龙。对吧。”路明非平静地说。他用的是问句的句式，语气上却是陈述句。

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卡塞尔的研究对象是龙类，活的需要杀死的龙即使在卡塞尔的执行部任务中也并不常见。但既然路明非的关注点在屠龙上面，那也没有什么纠正的必要——何况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确实意在向龙族复仇。

所以楚子航和苏茜都点了头。

路明非点了点头。接着再自然不过地说出了接下来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的话：

“我加入卡塞尔学院。”

......

北极，这里是世界的尽头。

在这没有人烟的荒凉之地，在冰天雪地的素净中，出现了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一抹深沉的暗色调。是一把武器，和握着武器的人。

猛虎啸牙枪，这是武器的名字。或者也叫麻木尔杜斯格里亚。后者是把它锻造出来的河洛给这把神兵取的名字，意为“猛虎之牙撕裂卑怯者的灵魂”。

到目前为止，它在历史上最惊人的战绩分别是作为屠杀巨龙的武器，以及枪尖刺进了路明非的心脏，差点将他杀死。

差点杀死路明非的人，名字叫做姬野。

此时的姬野就握住了久违的虎牙枪，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枪身上轻轻摩挲。

但姬野嘴里呢喃的却不是心爱的武器，而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路明非......”

虎牙枪真正主人的眼神低垂下来，望着这把绝世的神兵利器。

“你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