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西门
路明非刚刚回到这个世界的精神状态是有点奇怪的。
他感觉自己在九州世界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场黄粱梦。但是一身的武艺又不会骗人。
而且他也发现自己和天驱武库建立了冥冥中的联系。只要自己心念一动，苍云古齿剑和猛虎啸牙枪都会从已经远去的回忆中走出来，被他握在手中。
武器握在手里的真实触感也是不会骗人的。
天驱武库，路明非和它的接触一共有两次。
第一次是和幽长吉。
当年和幽长吉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后者在死前把天驱武库的位置告诉了路明非。
但幽长吉的死已经让路明非万念俱灰，他没有去尝试握住无主后的苍云古齿剑，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对天驱的信念产生了质疑的种子。
“放任敌人对自己进行屠杀，是什么也守护不了的。”路明非曾经试图说服天驱的宗主会，直到在幽长吉死后，他才和宗主会决裂。
“苍溟之鹰”翼天瞻带来了宗主会的绝罚令，他们认定路明非是和幽长吉一样的叛徒，已经不配再拥有天驱的鹰徽指套。而武艺绝强的“天武者”被众人认为是唯一有可能击败路明非的人，而且翼天瞻也和路明非是狮牙会的旧识，有可能不必动武就把事情和平解决。
路明非以为翼天瞻是来杀自己的，就像要杀死幽长吉一样。但是翼天瞻告知路明非，他们只是担心路明非会继承幽长吉的遗志，而继续从事天驱建国的活动。
“我不会做和幽长吉一样的事。因为只要有你们在，不管怎么样都是会失败的。”
翼天瞻听出来了路明非话中的嘲讽，但他不想进一步激化和路明非的矛盾，于是说既然如此，那只要把星野之鹰的指套和苍云古齿剑交还回来就行。他作保宗主会不会追究路明非的责任。
翼天瞻自以为帮路明非摆平了跟着幽长吉一起叛变的大麻烦。
但路明非认为这份怜悯是一种羞辱，不仅是对他的羞辱，更是对幽长吉的羞辱。
双方的谈判破裂，最后只能动手。
翼天瞻最擅长的是枪术的武艺。但是路明非继承了姬扬的“龙毁之枪”的全套枪术，毫无悬念地在敌人最自傲的领域碾碎了他。
他没有杀翼天瞻，不只是因为在狮牙会的交情，还有是为了避免宗主会在之后派更多人过来送死。他在决斗的胜利之后，把指套卸下来丢还给翼天瞻。
“幽长吉的东西不会给你们。但是我的东西可以。反正被认定的叛徒是不能持有这个的吧。”
看着翼天瞻的神情，路明非知道自己羞辱回去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并没有快意，而是进一步的空虚。
之后路明非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就留在了南淮城。他已经自认为不是天驱，但还在做着帮幽长吉守灵的事。那些敢窥伺星野之鹰指套和苍云古齿剑的宵小来南淮城之后都被他杀干净了。
此后的日子白驹过隙。
幽长吉的情人苏舜卿一直和路明非保持隐秘的联系。她曾经以为路明非也是魅，因为路明非的外貌和她一样彷佛被时间定格而不会衰老。
有一日，路明非听闻了万垒之鹰的死讯。
他记得那是万垒宗的宗主，当初在绝罚令下也按下了鹰徽，是对幽长吉的主张反对得最激烈的一个。
如今却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诸侯们对天驱的围剿几十年如一日地持续着
路明非没有感到可笑，只觉得很悲哀。他想过去找万磊之鹰的遗物静岳之剑，但自己已经没有那个立场。
又过了很久的时间，路明非听说姬扬的子孙从天启城搬到南淮了，名字叫姬谦正。
他特意去看了一下，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姬谦正有高超的武艺和公卿的讲究，但不能说是一个武士。他符合姬家家主的身份，唯独不像是姬扬的子孙。
不管是“青君之鹰”还是“猛虎啸牙枪”，留在姬谦正的手里对它们来说都算是糟蹋了。
于是他想收回虎牙枪，然后留给姬扬陪葬。
路明非先找到的是“青君之鹰”的指套。它被姬谦正单独供奉在一个房间。不过姬谦正对那枚指套的态度与其说是珍藏，不如说是恐惧而把想它永远封印起来。
而路明非真正想找的虎牙枪，找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下落。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彷佛命中注定，他遇见了姬野。
姬野贯穿了他上一世剩余的全部人生。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团。
在这一世，他想的最多的人，也是姬野。
路明非过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自己回不去的事实。那些故人和他相隔了一个世界的距离，他要怎么做才能回去？
而且说实话，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后能做什么。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西门也静，但西门本身就是乱世同盟中最不需要别人操心的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路明非都是没有什么目标的状态，做事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而且他也抗拒和他人发展成亲密关系的社交，因为路明非潜意识里还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局外人。
现在路明非有目标了，他要拿回猛虎啸牙枪。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头叫“尼德霍格”的龙。为此必须加入世界上最大的龙类研究组织——卡塞尔学院。
楚子航等人对路明非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感到疑惑，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反过来。
但起码路明非愿意配合了。借此机会，卡塞尔的众人抽了路明非一管子血，算是应付校董会无聊的指控把戏。
但实际结果出人意料，路明非的血安定到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的程度。
他们把这个结果上交给校董会，校董会也默认了这一结果。因为校董会其实并不关心路明非的血统稳定情况，他们只是借题发挥。而且他们心知肚明，如果路明非堕落成死侍，昂热也绝不会包庇。
于是楚子航和苏茜在和路明非道别后回到了卡塞尔学院。新生招生的工作并不是由他们负责。
而古德里安在得知一切尘埃落定后，也兴奋地来找路明非。在此之前，他被曼斯坦因威胁要是敢随便乱动，就把当初他论文抄袭的事捅出去。
路明非在签了亚伯拉罕血统契后，听了一天老教授的喋喋不休，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对于混血种世界的情况，路明非已经知晓基本情况，有不懂的，叶胜和酒德亚纪两个学长学姐也乐意作答。
虽然真的论起来，路明非的年纪可能要比两人的父辈乃至祖辈都大。
“我们什么时候去卡塞尔？”路明非问。
叶胜想了想：“我们这一次的招生，不止是面向中国的。从行程来看，还要去一趟俄罗斯。”
“俄罗斯？”酒德亚纪惊讶出声，“我记得出发前看的行程表，应该是没有俄罗斯的啊。”
叶胜把一张照片压在桌子上，推给酒德亚纪看：“听说学院在那边找到了一个天才新生，虽然比不上S级，但是也是十分优秀的A级了。”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是不用去俄罗斯的。曼斯教授已经和古德里安教授打过招呼了。我们要被借调去执行部出任务。地点是XZ。”他又补充了一下。
“也就是说，我们到时候要和古德里安教授分开吗？”酒德亚纪一边询问，一边在叶胜的点头中拿起照片观详。
“好漂亮的孩子。”她看着照片忍不住惊呼出声。
路明非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在想要不要也跟着叶胜和酒德亚纪两人一起去出任务，也许能见到真正的龙。
就在他打定主意的时候，酒德亚纪把照片递过来，让他也看看未来的同学，将来还有可能是同一个导师的学生。
路明非接过来，瞅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的眼睛移不开了。
......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