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连环杀人案
邢泽决定从小区后门离开,以免被正在进行调查的警察缠上。
自他能够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以来,自己原本的世界就变得热闹了许多。
一路走来,时不时便能瞧见飘荡的亡魂。它们隐匿在阴影之中,双目空洞无神,神情恍惚呆滞,宛如商场展柜里的玩偶。
邢泽尽量不去理会这些存在,他倒是有心逐个引渡这些魂魄。
可大白天赶这事,保准会被人当成精神病。用不了几天就会登上某音、某博、某站等平台,沦为他人的笑柄。
他在外面找到一辆共享单车,再次抬眸望向天空。
阴云正不断聚拢,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潮湿气息,那丝丝缕缕的凉意悄然无声地侵袭着每一个角落。
“可千万别下雨啊!”邢泽低声咕哝一句,然后提起车朝着城隍庙所在的鹿影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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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究还是落下了。起初,只是稀疏的雨滴轻轻飘落,如同牛毛,似有若无地洒在玻璃上。
渐渐地,雨势开始变大,雨滴连成了线,如银线般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打在传达室的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声。
城隍庙看门的老头叫陈守义,那张写有名字发黄工作牌就放在传达室唯一的桌子上。
工作牌的旁边还有一块裂开的木质门牌,上面用红油漆写着“传达室”三个字。
邢泽已有好些年头没见过这个称呼了。
他凝视着窗户玻璃,雨幕笼罩了整个城隍庙,使得远处的大殿变得模糊不清,恰似一幅被水晕染开来的水墨画。
但他十分清楚那座破旧的大殿肯定在滴滴答答地漏水。
那便是他的先祖,上一任城隍邢靖渊留给他的遗产。
邢靖渊,又名姬苴,是西周第一代邢侯,算得上是邢姓之人的先祖。
不过根据邢泽从网上查到的资料来看,姬苴受封于邢地,也就是如今的XT市。
而这儿是南方的一座小城,两地相距一千两百多公里。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口不足七十万的南方小地级市会将姬苴立为城隍爷,甚至还立庙供奉。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他打算日后有时间去查查本地的县志,看看是否有这方面的记载。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让这个名叫张雪婷的怨鬼回忆起被害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死后,魂魄离体,正常情况下应进入地府,转世轮回。
“可她被凶徒杀害,属于枉死,怨气极深,又未被及时引渡,留存于世,沾染了阳气。
“三魂中的幽精和七魄中的伏矢均受损,时间一长就会沦为凶邪之物,见谁都会觉得是谋害她的人。
“若不是少爷你及时发现,恐怕这山乘……”
“老头,少搞这些封建迷信。”邢泽打断了陈守义的话。
他的目光从窗户转移到那个站在房间一角的张雪婷身上。
“飘雪是你的网名吧?”他问道。
张雪婷木然地点点头,仿佛在努力回想这个名字与自己的关联。
“我看了你某音的视频,9月 29日晚上你在山乘的云澜酒店参加戏剧文化交流晚会,你还记得吗?”
张雪婷摇摇头。
“好好想想。”
在女鬼思考之际,邢泽也没闲着,他走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身体。
人死后化作魂魄大概率会保留死前的样貌和状态,这倒是给邢泽省去了不少麻烦。
不然的话,他还得想办法去弄一份尸检报告来。
“转一圈。”他对飘雪说道。
女鬼困惑地转了一下身子。
“把双手伸出来,我看看。”
经过一系列的初步检查后,邢泽若有所思地打开手机,再次看起起飘雪团队录制的晚会视频。
“你身上的这件外套是谁的?”他问道。
当然,他并没指望飘雪能给出答案。
飘雪闻言,低头看了看那件外套,依旧摇了摇头。
“这件外套和你里面的晚会礼服完全不搭,很像是街边打折店卖的那种。
“我很难想象你会用那么廉价的外套去搭配一件如此昂贵的礼服。
“你的两个助理也都出现在视频中,她们也都穿着得体的衣服。所以外套不太可能是她们的。”
陈守义这时插话进来,说道:“也就是说,这外套很有可能是凶手的?”
邢泽点点头,“很有可能,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飘雪茫然地问道。
“为什么他要给你穿上一件这样的外套?这不符合常理,根本说不通。
“另外,你的双手都有割伤,大腿和背部也有淤青。他在勒死你之前,应该折磨过你。”
飘雪看向自己的双手,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度痛苦。
身体因为激动而变得恍惚不定,就好像受到干扰的电视画面,闪烁不停。
“你头上的伤?”邢泽还在推测,“是在挣扎中撞到的吗?”
“我……我…我记起来了!”
飘雪的身子恍惚得更加厉害,“我记起来了。那……那天晚上,我参加完晚会,就开车离开。
“在路上被……被一辆车子超了过去。然后……然后……”
她越说越激动,黑色的怨气从她身上不断涌出。
陈守义忙劝道:“小姑娘,别急,慢慢说。你在这很安全。
“没人会伤害你。来,深呼吸,慢慢说。”
飘雪听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半晌后,黑气消散。
她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那辆车子别停了我。
“然后从车上下来一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就开窗骂了几句,他就用榔头砸晕了我。
“之后……之后我醒来的时候,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人……人就用刀子割我,殴打我,然后用绳子……用绳子……”
飘雪再也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她双手抱胸,蹲在地上,楚楚可怜。
“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吗?”邢泽问。
飘雪只是在抽泣,没有回答。
。“那你记得那人开的是什么车子吗?车牌是多少?那人多高,声音如何?折磨你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对一连串的问题,飘雪抽泣得更厉害了。
陈守义上前来劝道:“小少爷,回忆自己死亡时的场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如……”
邢泽一边掏出烟,一边问:“不如什么?不如我给她一杯酒,再放一缸子水,让她舒舒服服地再回答问题?”
陈守义讪讪一笑,没再多说。
邢泽点上烟,同样蹲下身子道:“我不管你痛不痛苦,也不关心你难受不难受。
“你想快点找出凶手,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哭是没有用的。
“好好想想,你给我的信息越详细,找到出凶手的几率就越大。
“我也想快点完事,到时候你投你胎,我拿我的钱。”
女鬼抬起头来,双目圆睁,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
“你就是一个没有良心的畜生!”
“呵呵。”邢泽吐出嘴里的烟,“一个做皮肉生意的网红没资格说我吧?
“还有你得告诉我,大晚上的不回家去是打算去哪?
你晚会上可是喝了酒的,不惜酒驾也要开车,怕不是要去见什么人吧。”
说完,邢泽起身向陈守义问道:“老头,你这有最近的山乘周报吗?”
“有,往年的都有。”
邢泽瞥了一眼堆在桌旁的一摞一摞的报纸,“帮我找出过去几周的。”
“好。”
屋外,雨还在下着,滴滴答答的,没有要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