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刺客,先杀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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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回忆

车厢内,两人呼吸很轻,却此起彼伏,在空气中缠绵。

苏羡方才有些躁动的心已重归平静,江涣的脸色也已恢复白皙,他两只手在膝头放着,坐姿笔直,微微垂下的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明明他生得高大,比她高出约一头,却在某些时刻,身上的气质简直可以用乖顺形容,让她总有一种想上前在他的头顶上揉两把的冲动。

“夫人——”

“夫君——”

空中的安静被打破,二人同时开了口,彼此有些讶异地对上视线,又一同闭口不言。

苏羡等了两秒,见他始终抿着嘴巴,开口问道:“夫君方才想与我说些什么?”

江涣轻轻摇头:“没什么要紧的,还是由夫人先说。”

她也没再推让,试探着重拾起自己方才未能说出口的话题:“夫君可愿与我讲些你年幼时的趣事?”

话音刚落,她担心有些不妥,又急急补充道:“夫君不愿讲也没关系,我只是见夫君有些伤感,想着若是怀念过去,想些轻松的回忆或许心情能好些。”

江涣心情的确有些低落,倒不是出于他所讲的触景伤情。他知道他们一家和睦只是做戏,自然也不至于勾出什么思家之心。

他只是发现,她好像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就能反复撩拨他的情绪。

在花园时,她为他留下他会感觉惊喜,而她的离开又会让他怅然若失。回程的路程还未过半,她的若有所思让他想要揣摩她的心思,而她一个蜻蜓点水的拥抱又能让他的大脑直接宕机。

他为这个发现感到惶恐。

可当他看到她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急忙忙说了很多,他的惶惑又被一丝窃喜轻而易举地挤到角落。

“那要让夫人失望了。”他嗓音发沉,吞咽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后才勉力开口,轻声说,“我年幼的记忆很无趣。”

这并非敷衍,只是他过去的时光都乏善可陈。

想了想,怕看到她嘴角下落的失望样子,他又继续说:“先考妣对我管教极严,因而我没有多少玩乐的时光,与他们二位相处的时间里,也多是他们在考校我的功课。”

他垂眸回忆,声音平静,“也因在我年幼时他们便相继离去,我脑中找不出太多记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情绪似乎早已消散在了时光里。

外面的日光仍还很亮,但光芒穿不进车厢里。苏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见他被角落投下的暗影笼着,看起来易碎而苍白。

“但愿不要因此扰了夫人心情。”他的脸侧过来望着她,有一束光从她这侧的车帘溜进来,斜斜地停在他的脸上。他唇角勾着浅笑,柔声道,“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玩的事情。”

苏羡并不擅长安慰人,还在犹豫要不要再给一个笨拙的拥抱时,看见了他熟悉的笑,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在逞强还是的确已不在意。

她无意勾连出什么令人伤感的情绪,便跟着笑笑,编织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真巧,我年幼时体弱多病,总是躺在床上,也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记忆。”

伴随着车轮辘辘声,二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关于回忆的话题,他们还有太多不能对彼此坦诚的秘密。

回到府上时,天色已转为灰白,月上树梢,被厚厚的云层所掩,只能隐约看到一团光亮。一行人也都有了倦意,各自歇息。

回屋后,苏羡泡在蒸腾着热气的木桶里,舒爽得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惬意。她正思考着白日里发生的桩桩件件事,看见竹影踮着脚走进,看到她后偷瞄了眼身后,方才上前。

“怎么鬼鬼祟祟的?”她笑道,“你是不是又不小心打碎了茶盏?我又不会怪你。”

“不是。”竹影有些羞赧地低头看着脚尖,“我最近都没打碎东西。”

“那是怎么了?”苏羡伸手往两侧拨开氤氲的水蒸气,笑着示意她向前。

竹影踩着小碎步往前蹭了些许,凑近她耳边:“梅香姐姐今天回来后,一直看起来不大高兴,她不让我告诉你。”

苏羡想揉揉她的头,看到自己湿漉漉的手,又重新将两只胳膊放回水里。

“那我就假装不知道。”苏羡想起白天在苏昌辅书房前见到的身影,“看来这次哄好她这个重要的任务只能交给你啦。”

“嗯!”竹影用力点头,调皮垂落的发丝被桶边的蒸汽沾上了晶莹的水珠。答应得痛快,她却有些不安,绞着手指悄声问:“可是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哄。”

苏羡掰着指头给她支招:“你可以给她讲个笑话,或者扮个鬼脸,还可以带着补丁找她玩。对了,实在不行你就悄悄告诉她,听说我明天要上街,会给你们买糖葫芦。”

竹影认真听着,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的担忧已经全都转成了笑容。

看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苏羡笑笑放她离去,看她转身后又想起些什么,把她叫了回来:“如果她不愿意讲为什么不高兴,你也就不要问这个问题。”

竹影又点了两下脑袋,一溜儿小跑地不见了人影。

桶中水的温度已降了几分,苏羡漫不经心地掬起一捧往身上淋。明日就是与枭约定见面的日子,也不知他能不能按时出现。

既然现在基本已确定了江涣和丞相多少能扯得上点关系,她想和枭商量从这条线下手,试试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东西。

苏羡的手翻玩着桶中的水花,哗啦啦的水声中,外面也传来雨滴拍打房檐的声音。

感受着水逐渐被凉意占据,她带着些许留恋起身,用备好的巾帕擦拭着身体。

隐庐酒坊前,枭的身影在黑夜中也能瞧出掩不住的疲惫,束起的马尾有些散乱,松松垮垮,一如他此刻的精神。

他身上的衣物带着湿气,沉重的紧贴着躯体。他低着头,打开门锁,闪身隐进了屋内的黑暗里。

衣物一件件褪下,在地上被随意丢弃。他点起一盏烛火,钻到柜台前,寻了一坛还未开封的酒,扯开封泥直接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清冽的酒水有些顺着他的下颌流到他半裸的身体上,摇曳的烛火下,隐约可见遍布的渗着血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