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卑鄙无耻季长青
【泄气丹:灵息乱行,如脱缰马,奔突而出,循诸穴狂泄,灵漩倒转,元气亦随如潮退。】
季长青正要将聚气丹递给庞大帅,歪丹说明浮现,他忙将手收回。
抹了把额角的汗珠,他问道:“庞师弟,可有所获?”
《观九离控火小术》为二品玄级辅助神通,《洞明澈灵收丹术》则为二品黄级。
他炼丹多年,早已对这两部神通驾轻就熟,如臂使指。
只是练气一重楼的修为到底太低,往昔行云流水的动作也因灵气不支而有所滞涩。
“大师兄不愧为门内第一奇才,纵然修为跌落,炼丹依旧游刃有余。”
庞大帅目不转睛地盯着聚气丹,赞叹不已:“大师兄可愿将这炉丹相赠,师弟想再学习一番?”
丹纹是丹药品质最直观的体现,五道金纹,表明丹品已臻至完美。
同种丹药,五纹的药效至少比一纹的强出三成。
“若无疑惑,为兄便先回住处歇息。”
季长青眼角眉梢难掩疲倦。
他略微感知,练气一重楼的灵气只够支撑他炼五次一品黄级丹药。
“此丹是为兄实验之作,效力略有改变,仅作观摩即可,切记不要服用。”
他郑重其事地叮嘱一句,便起身告辞。
“恭送大师兄。”
庞大帅俯身鞠躬,语气颤抖,带着激动。
......
别过季长青,庞大帅取出法宝玄光飞梭,径直往朝天峰赶去。
飞梭在一座金碧辉煌的楼阁前停下。
他犹豫片刻,眸光变幻不定,最后归于平静。
大步进入内室。
两名赤裸美婢小心翼翼地将苏鸣从同样未着寸缕的少女身上搀扶起来。
“何事?”
一位婢女让气喘吁吁的苏鸣倚靠在她双峰间,素手揉上他太阳穴,另一个则忙着为他套上繁饰锦袍。
“二师兄,这是季长青炼制的聚气丹。”
庞大帅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丹药高举过头顶,一眼也不敢往美婢身下喵,语气恭敬。
“我倒要看看,大师兄还剩几分本事。”
方才还慵懒萎靡的苏鸣,双眼骤然射出摄人精光。
美婢袅袅婷婷地将丹药取来,奉送到他手上。
“想不到他仍有这般高明的炼丹手段。”
苏鸣两指掐起一枚聚气丹,轻嗅其味,又细细摩挲一阵,面色逐渐凝重。
“大师兄修为尽废果真属实?”
他神情中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师弟亲眼所见,大师兄炼制个聚气丹尚且气喘如牛,想来无假。”
庞大帅拍着胸脯保证道,粗犷的面容勉强挤出略显滑稽的谄媚。
苏鸣沉吟不语,即便季长青将经营多年的药香烤鸭副业都停掉,他也丝毫未放松警惕。
以往药仙宗从凡人中招收来的弟子,于门中孤立无援,势单力薄。
最终,他们基本都会选择依附于世家子弟周围,仰承鼻息,任由驱策。
便是偶有天资出众者,也往往抵挡不住重利拉拢引诱,纷纷争做赘婿或嫁入高门为妾。
但自季长青横空出世,那些凡民弟子找到主心骨,竟聚拢起来与世族中人分庭抗礼。
“你这次做的不错。”
苏鸣穿戴齐整,缓缓踱步到厅堂中央,大手盘捻着聚气丹。
其人颜如冠玉,发束高冠,身着月白云纹长袍,腰佩玲珑美玉,若非眉眼间傲色太甚略损英气,俨然浊世佳公子。
“我母亲被掳往安邑已有月余,可否请二师兄尽早遣人探寻。”
庞大帅面露焦虑,急不可耐地恳求。
苏鸣并未搭腔,仍在揣摩季长青炼制的聚气丹。
其质朴实无华,色泽、气味、纹理等,俱跟寻常聚气丹毫无差异。
五纹聚气丹苏鸣自然也炼制得出。
只是,他总觉得眼前这枚丹药有种捉摸不住的神韵。
这种妙不可言的韵律,难道才是季长青丹术领先于他的关键?
苏鸣沉吟半晌,眼底掠过厉色,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大师兄是否伪装跌境,索性让他假变真,还请庞师弟助我。”
培养一名炼丹师,需要无数资源堆积,即便药仙宗财大气粗,对门下弟子的供应也并非无穷无尽。
他与季长青并无私怨,甚至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欣赏。
世家弟子,初学丹道便有长辈提点,又有海量资源予取予求,只需按部就班,便可根基牢固,不虞行差踏错。
季长青来自凡俗,却能脱颖而出,难能可贵,令他敬叹。
只是,季长青想为凡脉弟子争取资源,却是严重损害了他们世家派系的利益。
身为世家弟子领袖,他既受拥戴,亦被众师弟妹架在火上烤,时时撺掇着他出面争斗。
“二师兄,这如何使得?”
庞大帅面露难色,尽管忧心母亲,还是咬牙拒绝:“大师兄跌境已甚是可怜,也不再构成威胁,岂能再去暗害?”
苏鸣道:“我并非要你取大师兄性命,你只需将坠气丹喂给他,确保他修为尽失便可。”
庞大帅眼中浮现挣扎。
母亲为贼人掳掠至安邑,那里并非药仙宗辖地,宗门鞭长莫及。
唯有安邑主政家族苏家分支的大长老一脉,可以相助。
他犹豫半晌,还是将坠气丹接过,揣入怀袖。
苏鸣又对着聚气丹琢磨良久,仍未有头绪,心念一动,将之抛入口中。
既然观察不出奥妙何由,索性品味一番,或能有所明悟。
念头还未落下,腹腔便隐隐有些搅动。
继而体内翻江倒海。
苏鸣皱了皱眉,走到床沿准备稍坐暂歇。
“啊!”
他旋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个人捂着小腹,翻滚着跌落到地上,接连撞倒了几扇金枝翠红琉璃屏风。
丹田剧痛欲裂,失控的灵气在五脏六腑胡乱游窜,像不计其数的冰冷钢针在肆意戳搅。
“二师兄!”
“少主人!”
庞大帅和赤身裸体的美婢们皆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围上去,将苏鸣搀扶到黄花梨雕月缀银床榻上。
“我的修为!”
豆大汗珠从苏鸣额角不断滴落,他强撑起身体,盘膝打坐,催动功法欲平抑混乱无序的灵气。
但事与愿违,体内灵气如瀑布奔流急泻,顷刻间便消失大半。
“季长青,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再也压制不住,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歪,头颅重重地砸在床头,陷入昏迷。
月白锦袍染上刺目的深红,血液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流淌到地面。
“快去请大长老!”
庞大帅忙将苏鸣扶起,双掌抵在他背心,徐徐注入灵气,帮他调理心脉。
美婢们急急忙忙套上衣裙,往后山大长老苏闫严静修的岩洞跑去。
......
季长青对朝天峰上的惊变一无所知,他紧赶慢赶,已返回潜龙谷。
这个位于神霄峰和濯浪峰之间的深谷,两旁星罗棋布着各色的洞府,正是门中弟子的居地。
他住在东侧的衍真洞。
洞府清幽,面朝溪谷,入口被青石半掩着,其上爬满苔藓。
门前山坪有几株古老的梧桐树挺拔而立,枝叶繁茂,在微风中簌簌作响。
“夫君,你回来了。”
听到门口警戒灵阵被打开的动静,罗红玉惊喜地扭过螓首。
她年约三十,容色娇艳,淡蓝色衣裙遮掩不住圆臀挺翘,柳腰玉腿虽不似少女纤细,却有着恰到好处的肉感,充满蜜桃熟透般的动人风韵。
“娘子平素炼丹、修行亦极为疲累,何必日日辛苦下厨。”
季长青瞥见石桌上已摆满热气蒸腾的菜肴,心头感动。
罗红玉天资不及他,却也已是练气二重楼修士,一品黄级炼丹师。
“自小便是我为你做饭,门中厨子的菜,怕你吃不惯。”
罗红玉走上前来,口中嗔怪着:“这么大个雨,你非跑去田里伺候那些药草苗苗。”
她俯身为季长青脱去湿漉漉的葛衣和草鞋,并拿来凉屐给他换上。
接着又端来盛着温水的铜盆,替季长青挽起衣袖。
玉手动作轻柔,为他擢洗干净双掌,再用锦帕细细擦掉水渍。
季长青被妇人如此悉心伺候着,只觉得心头温暖,今日里的一应疲惫和烦闷皆烟消云散。
“师尊传召,不得已,回来迟了。”
他歉然解释道,伸出手握住皓腕,阻止了她继续忙碌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