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什么是魔法
房间内，微弱的烛光再次点起。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小小的火光只需要轻轻被一丝气息吹过，就能熄灭。
纽崔莱苍老的眼睛注视着烛光，叹出一口气。
夏洛克对索菲亚说“拖住他的命，等我回来。”仿佛还响在他耳边。
“教我吧。”
对面，夏洛克的声音把纽崔莱的思绪拉回来。
“你是不是确定真的要学习魔法？其实我再施一次治愈魔法多半也不会出问题。”
纽崔莱低问。
夏洛克没有回答。但他神色平静。态度不言自明。
纽崔莱眼神复杂。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今晚形势所迫，我机巧成为了你的引路人，在开始教授具体法术之前，必须把魔法的所有缺陷告诉你。不论你以后是否会后悔，至少你需要清楚你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夏洛克点头感谢，正经了姿态。
纽崔莱眼神渐渐陷入回忆，
“在这个世界，想要拥有超凡力量。基本只有两条路。”
“成为神的侍者，或者，成为巫师。”
“成为神的侍者不用说，只需要加入教会，潜心研读经书，学习神术，学习使用神的器具，取悦神明散播信仰。”
“安全。稳定。上升路径确定而且清晰。而且，即使走到国王面前，也受到尊敬。”
“最重要的是，使用神术，没有污染。没有畸变。”
纽崔莱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停下了，眼中泄露了一丝惆怅，
“而巫师这条路，太艰苦、太危险。”
夏洛克，“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多人选择成为巫师。”
纽崔莱苦笑，“首先，并不存在[这么多人]。巫师的人数一直很少。”
“其次，成为巫师不是选择的，我们几乎都是被选择。”
“被选择？”夏洛克不解。
纽崔莱，“你认识我的学徒魏尔伦，你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他，是什么情景吗？”
夏洛克倾听。
纽崔莱语气平静，“他全身被绳子捆住，正要被自己家人投入河流淹死。”
“……”夏洛克表情一震。
片刻后，夏洛克才反应过来。他的眼神从纽崔莱脸上细细扫过。
纽崔莱，“你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成为巫师最大的坏处：知识的污染。并不是，成为巫师最危险的地方在于，巫师几乎自绝于人群。”
“有些小地方没有见识，不懂得什么是巫师，什么是魔法。只知道一次意外刺激，自己家小孩身体长出了鳞片。以为是魔鬼上身。”
“有些有巫师天赋的小孩，生命中第一次使用魔法，也是人生的最后一次。”
“所以，巫师一旦年纪大一些，几乎不会定居了，而是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游走。一方面，身体使用了太多次魔法，随时可能被污染畸变，当地村民不会愿意村子里存在这样一个危险人物。”
“另外一方面，也可以救下一些无辜小孩。我们巫师的学徒，几乎都是这样收下的。”
夏洛克眼神一动，他回想起魏尔伦的一举一动，没想到这么活泼的少年有这样的过去。
纽崔莱再次平静发问，
“你真的确定想成为巫师吗？”
“相比之下，成为神明侍者更好。没有污染，没有畸变的风险，神术的威力也大。我们巫师对上神使，即使搞到自己吐血，也是打不过的。”
夏洛克略微回忆，“你指的是，你和神使伦纳德？”
纽崔莱笑了，像是夏洛克讲了孩子话，
“我和伦纳德不在一个层次。”
“哦……我不信。我看到他借用了道具。”夏洛克眼神隐秘，“他是什么层次？”
纽崔莱还在呵呵笑，仿佛看到自己的小辈天真地吹捧长辈最厉害，不肯承认天外有天。
“外人以为，巫师有三种层次，”他给夏洛克讲解，“学徒。巫师。大巫师。”
夏洛克，“嗯。”
纽崔莱笑意突然一淡，“其实这只是一种层次。”
“学徒，就是没有走上道路的普通人。巫师，走上了道路。大巫师……”纽崔莱，
“巫师是人见人避的。大巫师，是村民们出于对做出了重大贡献巫师的尊敬，加的尊称而已。一般得到这种尊称，就不在人世了。
其实所有巫师，在称呼前面都少了一个字：野。[野]巫师。”
夏洛克，“那是什么层次呢？”
纽崔莱，“不重要。因为没必要区分，大部分巫师一生都在这个层次，他们承受不了更多污染，再往上，几乎都会畸变。”
“但对神使而言，上升一层很容易。巫师对应到神使，那边称呼：序列9。”
“神使入门是序列9，第一次升级成为序列8……只要有足够的机会，能够一直升级到序列1。但我从来没有听过有谁是序列1。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这个等级。”
老巫师摇头，
“而到了超凡的高等层次，超凡者会逐渐脱离世俗的职位，渐渐地消失在大众的眼光中。比如教会里的主教、大主教一般是普通人担任。”
“序列9。”夏洛克喃喃自语，他思考几秒，仍然不肯放弃，“伦纳德在什么层次？”
纽崔莱看着夏洛克的眼神意味深长，
“序列7：盗猎者。”
夏洛克不吭声，只是默默记下。
纽崔莱仿佛看懂了，又仿佛随便说说，
“巫师这路，走上去了就无法反悔。你还有的选择，就不要做傻事。”
夏洛克没有出声。
他没办法和纽崔莱解释，在他穿越之前，原身就已经是巫师了。
夏洛克又想起那个穿越最初一直死死纠缠他的梦魇。
原身不明不白地就变成鳞片怪物。
他在畸变之前哭着大喊，是向谁呢？
他说，请不要吃掉我。
他说，我不想死。
夏洛克低着头。
当时有人站在他面前逼迫他如此吗？还是他在向天上的神明控诉？
原身说，他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因为太弱，躲起来而已。
弱小，不应该是被欺压的理由。
人只要出生了，就天生拥有生存在这片大地上的权利。
本应该如此。
TMD本应该如此的！
但在另外有些人那里，没有力量太过弱小，足够足够做理由了！
夏洛克脸上平静，语气嘲讽，“成为神使。我倒想。”
他看似有的选择，其实早就没有了！
没有力量，原身在地上哭着恳求，起作用了吗？爬也要爬起来！畸变也行！
存活的权利是自己出生就带来的，不该被任何人夺走！不要哭！不要求谁！TMD神明也不行！
夏洛克，“但这河谷镇太小太小，天上的神明看不见。没有谁肯降临在这里。我只能自己来了。”
“如果神术不起作用，我宁愿使用魔法。是的，我想得很清楚。我愿意成为巫师。
请您教我。”
太弱小……就想办法学习。掌握力量。
如果因为路走了太远有一天发生了畸变，夏洛克也不怨恨。其实这才是不后悔的选择。
纽崔莱沉默两秒，突然笑了一下，“也许你天生是我们道路的人。”
他突然摸起法杖，“巫师从来不相信神明。巫师只追逐真理。”
屋内突然刮起一阵诡异的大风，夏洛克忍不住眯起眼睛用手挡脸，他听到纽崔莱的喊话，
“我先教你一件事，成为巫师的第一准则：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巫师必须永远镇定。”
夏洛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