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两银子
珠光珊瑚的光泽确实令人陶醉。
拿出此物之后，先前态度不咸不淡的管事便立刻变了一副模样，殷勤的将姜尤请进了内厅，奉上了茶水和蜜饯，道了声稍等之后才急切的快步离开小院，去请自家掌柜回来。
院落里面，负责分拣海货的杂役干事们依旧在埋头苦干，但目光却时不时的往厅内投来，止不住的好奇，想要更清楚的看看珠光珊瑚。
眼看管事彻底走出了院子，姜尤便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桌上的果脯蜜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蜜饯的价格可不便宜，疍民们大多没什么余钱，自然没有机会享受这样的美食。
爷爷虽然也赚了很多钱，但都存了起来，说是以后会有大用，从来就不乱花，因此姜尤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几次蜜饯，每次陪着爷爷来集市时也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眼下终于可以放开嘴巴去吃了。
他吃的津津有味，脸色也不觉露出了笑意。
原来采到大疍还能有这样的好处，这一小碟蜜饯的价值也不便宜呢。
他捏起一块蜜饯，往自己的衣领送，小白悄然钻出姜尤的衣领，探出大半个脑袋，一口吞下了蜜饯，这才有些疑惑道：“酱油，我感觉不对。”
姜尤点了点头，拿起一块蜜饯细嚼慢咽，也露出思索之色：“我也感觉不对。”
“巴掌大的珠光珊瑚，价值不过几两银子，虽然有些分量，但也不至于让管事这么客气吧？”
“还有那王志采到的海灵芝也是，竟然能让这些商会掌柜都争抢，三十两银子对我们疍民而言是一笔巨款，但对于这些掌柜而言，又算得了什么？他们怎么会为了区区三十两银子的买卖和同行翻脸？”
“除非......”
小白思索着，却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除非有人着急需要海灵芝等天材地宝。”
“或许，是红岩镇的某位大武者放出了消息，想要收购海灵芝、珠光珊瑚等大药，为自己洗髓伐骨，争取突破到更高的武道境界！”
“也可能是有什么富商重病难治，需要海灵芝根治病患。”
“而海货商会的老板们和疍民接触的最为频繁，也最有机会收购到这些大药，因此倍加关注。”
“毕竟只要办好了这件事，能够给自己带来的回报可比几十两银子价值高多了。”
姜尤若有所思。
“有可能，若是这样的话，等下你可以要价高一点了。”
“人来了！”
小白点了点头，咽下一块蜜饯，飞快钻进了姜尤衣领之中。
院落里很快响起了推门声，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诸多三心二意的杂役干事也变得认真了许多，纷纷绷直了身体，向赶来的商会掌柜问好。
略显臃肿的大肚中年挥了挥手，在李姓管事的带领下急切的赶到了内厅之中。
姜尤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便恋恋不舍的放下盘中的蜜饯。
他擦了擦嘴角，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边的糖渍，只见迎面走来了一道背光的宽大身影，就像一座肉山，挡住了投进屋内的阳光。
这大胖子急切的握住了他的手。
“贵客，幸会幸会！鄙人李富贵，忝为李记商会的掌柜，听说您有大疍要出售，可否先让鄙人开开眼见，鉴别真伪？”
李记商会的掌柜甫一进门便直奔主题，丝毫没有寒暄一番的打算，他转头看向陪同的管事，投去隐晦的眼神。
管事心领神会，当即走出了内厅，很快便在院子里响起了他严肃的声音。
“都机灵点！不要碎嘴！若是消息传出去了，掌柜的要你们好看！”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去。
姜尤见此情景，心中微动，他轻轻颔首，将珠光珊瑚摆在了桌面，紧挨着那盘蜜饯。
巴掌大的破碎珠光珊瑚放在阳光之下呈现出琥珀一般的光泽，此刻放在屋内，顿时又像是在漆黑的水域中一样，开始散发莹莹的辉光，令昏暗的内厅也变得稍稍亮堂了一些。
就像是一株由夜明珠雕刻的珊瑚树一般。
李富贵又惊又喜，道了一声失礼之后便举起珠光珊瑚，反复打量了起来。
“珠光珊瑚，真是珠光珊瑚！”
“这光泽不会有错，和去年疍民送来的一模一样！”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可惜小了一些，品相也有些破损，恐怕只够配出一份膏药，但也足够了！”
李富贵又端详了一番，这才意犹未尽的将珠光珊瑚放下。
他笑容满面，心情大好，对着姜尤说道：“贵客，这珠光珊瑚我们李记商会要了，不知道作价几何你才肯割爱？”
“十两银子。”
姜尤早已经打好了腹稿，闻言微微颔首，便说出了预先想好的价格，心跳也砰砰加速。
十两银子，已经是他和小白预估的这颗珠光珊瑚实价的两倍了，相当于一个经验丰富的疍民大半年的收入甚至还犹有过之！
喊出这个价格的时候，他心跳加速，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觉自己就跟红岩镇那些黑心的商人一样，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李掌柜要讨价还价，他的底线也不能低于五两银子。
只要超过五两银子，这颗珠光珊瑚他就卖了。
“好！贵客稍等，我立刻去取银钱！”
李富贵的表情极为振奋，竟直接起身就去取银钱了，丝毫没有讨价还价，就仿佛生怕姜尤一会反悔！
姜尤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一刻，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还不够黑心，要价要的太低了。
“酱油，看来真的是有大人物要用到珠光珊瑚这类大药了，这掌柜竟然这么爽快。”
他的衣领之中，小白蛇钻了出来幽幽说道。
姜尤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红岩镇大人物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小白，我们要发达啦！”
......
回村的路上村里的疍民一直在讨论着青潭村的王志。
就如小白蛇所辨别的那样，王志采到的大疍果然是一株海灵芝，足足脸盆大小，而且品相上佳。
这株品相上佳的海灵芝最后被许记商会以五十多两银子的价格收入囊中，引得围观的诸多疍民都艳羡不已。
这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足以让疍民彻底摆脱贫瘠的生活了，据说王志捧着那五十多两银子的时候，走路都和喝醉了一般，分不清东南西北。
海潮村的众人都很羡慕，又各自振奋了许多。
今日是青潭村的王志时来运转采到大疍，谁又能说得清楚，明日这好运不会眷顾自己呢？
姜尤怀揣着十两碎银子心情也很不错，等到明日李老爷的手下洪鹰到村里要账，他便可以将自己欠下的月租交还，就能有足够的时间去修炼武道，等变得再强大一些，他就可以去寻找爷爷的下落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在夕阳的余晖里拉长了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