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叔叔们又在打婶婶们
夕阳渐渐落下，雾海很快变得漆黑一片。
在这被浓雾笼罩的世界里，夜晚是几乎没有光芒的，天上能隐约看到几个大大小小的月亮分布在星空，但朦胧的只能看到层层光晕。
月光照射在雾海里面，被厚重的雾气折射遮挡，照耀到象神界，照耀到红岩大陆上时已经暗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白天可以看到的影影绰绰的巨大海中阴影也都在此刻彻底隐没。
也恰恰是因此，海潮村村民的夜间生活也单调无比。
黄昏临近时各家的女人就已经开始择菜烧饭，等赶海采疍的当家归来之后，便可以连同那些商会看不上眼的小鱼小虾一起烧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上一顿热饭。
往往这个时候天色还未完全漆黑，大家便会坐在自家的院子里面开始闲聊一些道听途说的趣闻，亦或者几户人家聚在一起，讨论着某些要事。
孩子们就会在村中的黄泥路上跑来跑去，嘻嘻哈哈的玩闹一会。
再然后，天色完全黑下来，大家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村民们的生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大抵都是这样。
爷爷失踪已经有好几天了，虽然一开始有些不太适应，但姜尤也渐渐有些习惯了，有小白作伴，他也并不觉得孤单。
他回到自家的石砌小屋中准备烧饭，却被村里的张阿旺张爷爷邀请了过去一起用饭。
张爷爷是海潮村的一位长老，年纪很大了，满头的白发稀稀拉拉的，凌乱的就像鸟巢。
他是海潮村经验最丰富的疍民之一，年轻的时候也采过许多危险的大疍，在周边好几个村子都有些名气，不过如今年纪大了，便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在滩涂里面捡些贝壳螃蟹，寥以打发时间。
今日张爷爷捡了许多贝壳，还有一些奄奄一息的搁浅小鱼小虾，这些没有活力的小鱼集市上的货商是不收的，因此只能疍民自己消化。
张爷爷一家吃不了这么多菜，这才邀请孤单的姜尤一起。
当然，主要是因为姜尤今日独自一人采到了大疍，也令张爷爷一家刮目相看，觉得姜尤是个好孩子，未来必定有大出息。
张爷爷一家拢共四口人，他和他的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宝贝孙子。
小家伙还很小，只能抱着喂食，张爷爷的儿子是个普普通通的黝黑疍民，有着一口黄牙，儿媳则是个粗手粗脚的村妇，喂孩子吃饭的时候勺子几乎是捅到嘴巴里面的。
每当这个时候张爷爷就会训斥上几句，他的儿媳便露出委屈的表情。
这一顿饭姜尤吃的有些拘谨，但却很温暖。
天色黑的很快，用过饭后便已经一片昏黑，仅仅百多户人家的海潮村也在这一刻快速陷入了寂静，泥泞的村中小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影了。
姜尤赶忙回到家中，便开始收拾工具，做夜间采疍的准备了。
巴掌大的珠光珊瑚便卖了足足十两银子，那水潭之下的珠光珊瑚本体又该价值多少？
还有那一条还未长大的巨兽类雀氏螳螂虾“水炮将军”，他也志在必得。
唯有抓到那只巨大的水炮将军，他才能在短时间内修炼成搬血练力境界的更多武道成就，才能有足够的实力去更靠近海边的滩涂，去寻找爷爷的下落！
夜间采疍不比白天，危险的程度犹如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几乎完全黑暗的滩涂、淤泥之下隐藏的海洋巨兽类、还有流窜于乡间的山贼海盗......
有太多危险在黑夜里潜藏，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陷入必死的绝境！
姜尤虽然有小白蛇帮助趋吉避凶，但也需要做足准备才能动身。
准备妥当时天色已经完全漆黑，抬起头看，只能看到一堵巨大无比的“厚重黑色云彩”横陈在天穹上，将朦胧的月晕也遮住了。
那是象神界第一神峰更上层的世界，是红岩大陆上方的另一个大陆。
衣领中小白钻出了脑袋，如姜尤一般仰着脑袋看了一眼上层的大陆，便收回了目光。
“走吧酱油，总有一天我们也能登上上层的世界，然后到大鼂国去的！”
“嗯！”
姜尤重重点头，背着竹篓朝村外走去。
黑夜里，村中的许多房子里响起了啪啪啪啪的声音，伴随着女人沉重的喘息和惨叫声。
海潮村毕竟靠海，很是潮湿，因此都是石头垒砌的房子，难免会有缝隙，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声音就分外明显。
姜尤和小白走在路上面面相觑，露出古怪之色。
“叔叔们又在打婶婶了。”
“明明白天还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到了晚上就打架，真奇怪。”
他们有些不太理解，好像在海潮村中男人打女人是一件日常的任务，就像每天要赶海一般，每到天色黑下来，婶婶们就会开始惨叫。
他还小的时候曾经好奇偷听过几次，还想着去劝叔叔们不要打婶婶，但后来被爷爷拉住狠狠揍了一顿，还告诫他“小小年纪就偷听墙根是要长针眼的，少管闲事”，他这才收起了劝告的心思。
他到现在也不理解，自己明明是要去做好事，爷爷为什么要拦着自己？
路过村口的时候有一栋房子的大门半掩着，里面空空荡荡既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也没有人影。
“刘老二又是去镇上赌钱了吧。”
“大概吧。”
姜尤和小白收回目光，继续赶路。
走在赶海的路上，海风格外大，呼啸的风儿吹来让衣服猎猎作响，姜尤提着浸油的火把也被大风吹得摇曳不止，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借助微弱的火光，他花了比白天多一倍的时间才终于赶到采疍的海岸。
滩涂已经完全退潮，留下开始发硬发冻的泥土，踩在泥里可以感受到刺骨的冰凉，火光无法照亮的黑暗深处有阵阵呼啸的风声和怪异的叫声。
前方的黑暗中，忽而闪现一道醒目的火光，能隐约看到一道瘦削的人影正在脱衣服准备下水。
姜尤和小白都愣了一下。
那方位，正是他们白天采疍的水潭所在！
“有人在采疍！”
“就在我们下锚的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