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太太
郡主遇险是巫衣楼杀手伏击，谢笙又遭到巫衣楼的人攻击。
齐辈衡从来不是能够藏的住话的人，谢笙还没说完，他就一嘴横插其中，“又是巫衣楼？”
谢笙看了一眼齐辈衡，他是刚刚到的，没有听到皇室父子的一番对话，但齐辈衡一句“又”字让他猜到了来龙去脉。
无论如何，巫衣楼的接连现身意味着这个组织目前在京中隐埋的势力似乎急不可耐地打算突出重围、显身于世。
李度枝不仅是巫衣楼的人，也是巫衣楼计划暗扣中的一部分。
其实也正常，否则一个普通的郡主，为何会有如此多平静得毫无波澜的时刻？
想到这里，谢笙的眉目间暗了暗，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么多地方，她怎么能又和那个地方扯上瓜葛呢？
等等，为什么是又。
一根线头纠缠在他的脑海里，纷繁芜杂，他理不清来由，也不知道起点在哪。
他只能收敛起目光，缓慢地退到大皇子的身后，在后者阴郁的注视之中，继续成为他的爪牙。
皇帝皱着眉，听了两个儿子的布局后一言不发地回到寝宫。
这场围猎，最终以皇帝身体抱恙而早早结束。
天气一天一天地冷了下来，纷繁的衣服制式也压不住身体的寒气，谢笙死死盯着阿福，这个孩子最近规矩了很多，像是长大了，他过往心头的不安和焦虑好像被他吞了下去，也不大表现。
谢笙不太在意这些，或者说，他向来不是擅长处理这些的。
但李度枝在的时候好像不会。
阿福把衣服穿好，周围便出现了一个侍从把阿福接走。
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谢笙抱着胸回了书房，他身体修长，手臂一揽，把帘帐扯开。
“北蛮猖獗，最近声称我国偷盗其粮草。”
谢笙听了，眉头都没抬一下，“大小理由都用了，各种矛盾也制造了，恐怕年关未过，战事就要起了。”
“将军，你心知肚明，这次陛下很有可能派你去。”
“派我去就派我去。”
谢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章弓顿了顿。
谢笙像是天气冷了快要冬眠蜷缩起来的动物，浑身上下泛起一股懒劲。
这种无所谓的劲，好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
“将军，您就不担心生死吗？”作为下属，章弓是担心的，“您就算自己不担心生死，可老太太一家可得靠将军您照拂着呢。这么久以来受到大皇子掣肘，若您没了，老太太一家怎么办啊？”
谢笙低声地“嗯”了，窗外风起了，偶有几片碎叶落了，他看着那些胡乱飞舞的黄色，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管家没派人清扫好，反而是觉得，这样漫天的黄叶，竟然生出几分自由地味道来。
几息之后，谢笙方才出声看向章弓，“副将，你今日说话僭越了，你知道这样的话落到他耳朵里是什么后果吗。”
“是属下失职。”
谢笙喃喃道，“或者，你也是他的人？是他派来敲打我的？”
章弓听完，冷汗都要从后颈下来了，他直接跪了下来，“我，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谢笙道，“所以你不要再担心我的情况了，你倒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他皱了皱眉，罕见的说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我最近，感觉我总像是缺了一块记忆。当我越想要补，脑子就越乱。或许，我是要找些事情主动做做，比如，去往北蛮，就是不错的选择。”
“要不要属下为将军寻郎中？”
谢笙摇头，起身，“我去看看老太太。”
清晨的街道还没几个人，冷冷清清的，谢笙吹了口气，嘴边却漾起一股白雾，随即朦胧半晌之间，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谢笙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了过去。
只是回头的人并不是他下意识想的人，他眼神晦暗了些。
不过，其实也难怪，告示栏最顶端的那张，就是一副巧笑嫣然的少女图。
最初遣人画的准二皇子妃的画像，动作和神态都是朝着柔美画的。
如今找不到她的更多画像，就连通缉令上用血红字样勾勒的那张，都透着一股眼波流转的美来。将姑娘的一股聪明劲都描了出来。
他到底是不希望李度枝出现在这里的。
“谢将军？”张敏媛走在路上忽然被人拉住，转过身却见到谢笙的脸骤暗的全过程，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看他，“你……”
谢笙甩开她的手，淡淡地问，“你还和李度枝有联系吗？”
张敏媛眼睛瞪了一下，像小鱼鼓鼓囊囊的嘴，“没有，怎么会有联系呢。如今她可已经不是郡主了啊。”
话说围猎过去，李度枝的郡主身份崩塌，自然是连着和她一同的张敏媛一起塌了。
张敏媛只能回了张家——她父亲没了以后，张家便是她的叔叔伯伯当权，反而她成了自己家的外人了。
谢笙看到张敏媛的反应，觉得她不似作伪，但还是故意说，“我还以为她回京后来联系你了。”
“她回京了？……不，反正我不知道……那个，谢将军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话到最后，张敏媛警觉了起来，迅速切断了对话。
谢笙也没强留，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盯了好久，最后是转身来了早集，买了些东西。
出口往西，他一路到了郊区的房，柴门被推开，呈现一阵咯吱的声音，老妪坐在竹椅上晃悠着，听有人来了，扇风的手也停了。
“老太太，我来了。”
“原来是将军来了。”老太太和蔼地笑着，“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哎，那些东西也不贵。”
“您腿脚不好，我买来方便。”谢笙熟悉地把东西一一码放好，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动作比在他将军府时还要流畅。
那年他流落山边，被这老太太捡来救活。老太太一直将他视作亲子培养，甚至连他想不起来的名字，谢笙，都是老太太给的。
只是后来，随着他考取武状元，一路加官进爵，老太太然而生疏称他为“将军”。
谢笙不在意称谓，只是希望这位好心的老太太能安享晚年。
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皇子的人找到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