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过往幽灵的痕迹（1）
“...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我真不会跳舞的！”
“我会辅导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路明非小声地说道，佩姬并不在意，却在回应中省去了她的master最为关心的问题。
就像她在几千年来观看一次次奔赴人间的受到自己生前遗憾所困扰的英灵，或是自己的分身所带来的死前的生物的凄惨与丑态时毫无共情心的结论——他们定然是病了，无法用医学解释的疾病，现在似乎也感染到了自己身上。
不然也就无法解释她在灵体化时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便鬼使神差地换上了自己从未穿过的灵衣，又在明明不需要自己的时候感到无法言喻的妒火，最终迫使着她做出最不像自己的举动。
英灵们爱着人类，又恨着人类的理由大抵便是如此吧，她在挽着路明非走向舞池中央时不禁想到，明明减少不必要的接触，就能避免未知的彼此伤害，但孤独的特质使她们相连，在人声鼎沸当中成为相互的依靠。
她不允许这个专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他人夺走。
这委实是太任性了，不止对于阻截了路明非契约的其他从者的呼声，也是对于她的本质。
毕竟死亡的象征，不应该出现在欢腾热烈的场合，更不该因为一己之私将还有机会融入其中的人类一同隔绝出来。
但她现在心情非常愉快，在看到路明非犹豫着向那个少女道歉，握向自己的手时，她觉得久违地亲身体会人间烟火气，也是接手职责的回报之一。
......
不愧是专业乐队，演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立刻便有人接管了零的位置，刚刚被其惊扰的人群，在自觉地为路明非和佩姬分开通往中心的道路之后，也随着恢复的音乐合拢，继续起他们的舞蹈。
不得不承认，佩姬的伪装是极好的，她的容貌本就上佳，不过是因为路明非的第一印象导致后者总觉得她的笑容里隐藏着尚未启封的疯狂，但在此刻，收敛本性的她完美贴合了少女的形象，在聚光灯下恣意挥洒着耀眼的魅力。
她张扬的美令周围所有人不由得侧目，更是与身着的礼裙相得益彰，后者并非人间造物，而是她在漫长的注视中偶发的心血来潮，所用灵基辅以魔力交织的产物，如果放到传说故事里，大概就是死神的斗篷。
“要是旁边的人知道你的身份，会不会对试图跟我交换舞伴感到后怕啊？”
“只要你不后悔牵起我的手就行喽。”少女在旋转中将面庞不经意间凑近路明非，在别人难以察觉的动作中露出尖锐的虎牙，恢复了一瞬邪恶的笑容。
“那当然不会了。”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直射太过烤人，他觉得脸上的温度高得异常，不自觉地想要侧过脸去躲避同样炽热的女孩的目光，但避无可避，不管对方是玩笑还是真心话，此刻真挚的注视实在让他无法想出任何蒙混过关的方法。
他突然觉得这种发展也不算坏，哪怕从概念的意义上来讲，与死亡共舞并非什么值得细想的事情，但还是庆幸在最为窘迫的局面这个少女暂时抛下了她行动的准则。
“...谢谢你。”
路明非似乎听到了佩姬的轻笑，但却没有多余的回应，只是随着舞曲的进行，配合愈发娴熟。
......
二楼上的主人始终没有移开视线，他觉得那个被路明非选中的女孩有些眼熟，又十分确信后者并非自己邀请名单上的客人，但他并没有下令驱逐出场，这是对于美的敬畏，也是对女性的尊重——在他这里，这是一向有着特权的。
看得出来，这个少女并不擅长舞蹈，虽然她的动作凌厉精准，但却满溢着...杀气，难以完整观察任何一个连贯的动作，每每他集中注意力，瞳孔里总是划过一瞬的虚影。
她的舞伴更是菜鸟，然而在她的引导下，路明非居然能够跟上她快半拍的动作，这不能用奇迹形容，或许只有心有灵犀般的默契才能做到这一点，但...凯撒并不记得学生会干部们搜集来的材料里显示他有跟夏弥以外的女生具备如此亲昵的关系，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主动向他伸出援手的存在。
“看来他还挺有人气的嘛，第一次参加舞会就已经到了更换舞伴的程度。”
凯撒开了个玩笑，想与诺诺聊上两句，但许久没得到回答，转头看去，自从与宾客们一同对被点名的路明非报以笑声之后的女友此刻正面色铁青地盯着今夜万众瞩目的明星...的身边。
“...怎么了？你认识那个女生？”
“...不。”
诺诺咬着嘴唇，凯撒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脸上几乎看不到半点血色，他是一个优秀的领袖，同样擅长倾听，没有追加任何询问，而是耐心地等待她组织语言诉说原因。
“但我见过这张脸。”
“在哪儿？是哪一门我没选的课上么？”凯撒立刻接上话头，他确实很感兴趣，他平常没有功夫观察学院里每一个人，但却致力于吸纳所有美少女加入学生会的舞蹈团，方才唯一纳闷的也在于自己的手下居然错过了如此人才。
“她不是这里的学生，大概，也不是活人。”诺诺幽幽地说道，语气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只留存着似乎维持了很久的困惑与怨恨的残渣。
凯撒愣了一下，再度看去，刚刚忽略的诸多细节似乎都在印证着诺诺的判断，不管是马尾上缠绕的发带上丝绸般柔软的金质的花，还是那身有着鲜红内衬的黑色礼裙的质感，抑或是没有点缀，却闪烁着斑点光芒的裙摆展现的奇异做工，都绝非他在各个场合，见到的任何一件手工奢侈品能够比拟的。
自然，拥有这身衣物作配的主人也绝非凡人。
突然之间，佩姬察觉到过分黏着的目光，抬起头来，凯撒顿觉一阵发自心底的恐惧，在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瞳孔里有着跟自己形貌相近的身影坠落，打了个寒颤摆脱出来，恰好看到其低头时嘴角掠过的诡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