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过往幽灵的痕迹（2）
“我上次见到她，应该也是一样的反应，不过那时候...我才五岁。”
惊魂未定之际，凯撒皱着眉头看向诺诺，后者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她的恨意原本就只是对往日的幻影虚无缥缈的追忆，尽管此刻见到了当时的故人，却也同时陷入深切的迷茫，之于自己记忆的怀疑。
“我有跟你说过么？我第一次产生灵视的场景。”
诺诺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但哪怕是读不懂她的凯撒也能听出她语气中的颤抖。
“那是...我母亲的葬礼上，一个神秘人抽走了她的灵魂，那个人就这么随意地从人群中走过，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这属实是惊悚的初遇，凯撒镇定下来问道：“就是那个女孩吗？”
“应该是，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没有任何遮掩，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就像今天一样...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提醒那个衰仔，说不定她的出现也是为了收走他的灵魂？”
诺诺开着玩笑，眼底的阴郁却丝毫未散，她曾经将那个神秘人当作某个复仇的对象，但记忆中晦暗黯淡的屋子，与此刻灯火通明的大厅形成的鲜明对比，使她精神有些恍惚。
她的母亲健康状况很差，她是知道的，少女现身时正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弥留之际，某种意义上讲，她是给了后者解脱，只是这么解释下来，那些岁月当中强迫自己刻在脑海里的面孔就丧失了留存的意义，特别是——
在这么多年后，以一个毫无愧疚的姿态再度现身。
“那么真实的灵视么？听上去，就像是看到了死神。”
“也许吧，但那时候的我只知道她最像杀人凶手。”诺诺回忆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我站在玻璃墙外，无菌病房里只有医生护士在忙碌，突然响起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当然，她穿的不是现在这一身，而是只有黑白以及之间的渐变色的衣裙。”
“她扛着镰刀，面无表情地径直打开门，将刀尖划过我妈妈的脖子上方，某种无色透明的东西便被勾了出来，旁边的心跳随之归零。”
“我当时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但是没人理会，倒是她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奇怪这个小孩为什么能够看到自己吧。”
凯撒很少听到诺诺主动倾诉关于自己的往事，再加上内容的荒诞离奇，一时哑然，不免心生怜惜之意，想要上前搂住她的身体，却又被自然地避开。
“没这个必要，你不用顾虑我的想法。”她十分冷漠地说道，“能给予真正需要拥抱的人，只有我自己。”
......
舞曲到达最高潮，路明非已经没有闲暇回应佩姬不时抛出的话题，光是跟上她的动作就感觉全身的零件在脱节的边缘。
“我该撤了。”
“欸？”路明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还以为这回你会呆久一点呢。”
“已经够久了，久到概念的存在都稀薄了。”佩姬说道，“而且事先不是约好了么，只占用你一首舞曲的时间，接下来就交给那边等候的客人。”
“我是什么租用的交际对象么，那好歹给点报酬吧？”路明非随口吐槽道。
“哦？那你想要什么报酬呢？”
面对少女骤然接近的面庞，几乎触碰到的距离，近在咫尺的水润嘴唇，路明非霎时间慌了神，除此之外心里却隐约有些许期待。
但对方并没有像暗示的那般吻上来，在惯性将要令二人接触的瞬间露出恶魔般的微笑，随即松开了手，在曲子的最后一个小节，以破坏了编舞的做法捉弄了他一下，自己则如同在冰面滑行一般离开了中心。
但演奏却并未结束，一个长音衔接上新的舞曲，周围有条不紊地摆好了架势，而在他们还在寻找惊艳全场又突兀离去的女孩时，另一个少女接替她的位置来到路明非身边。
“你好...其实你完全可以跟其他人组队的。”
路明非本以为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俄罗斯少女一定早已离开，却没想到在人群松弛的一瞬间，她便如同领舞一般穿透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接管了路明非身体的使用权。
“我没有将就更换舞伴的习惯。”
路明非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怪怪的，对方的技术显然比起心血来潮的佩姬娴熟得多，也更具艺术气质，自然不可能是第一次站在这样的场合下，难不成除了今天之外她都是一个人独舞？
“不过，有那个人在，你也不缺舞伴的吧？”零淡淡地说道，“虽然在这里看到她让人意外。”
“你见过她？”路明非不禁皱起眉头。
“嗯，在一个港口，那里死了很多人。”
路明非安下心来，这大概就是佩姬说过的，自己的概念无意识间分裂出的分身进行对于灾难的见证，哪怕在一年以前英灵并未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系，她也是唯一的例外，存在笼罩于每一个发生死亡的角落。
“她不是人类，对吧？”
零的视线紧逼，路明非感觉后背已经冒汗了，心里暗自埋怨起佩姬自己也无法控制的特性。
“呃，她是...英灵，不过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她不想暴露身份来着...”
“很有意思，你跟她都是。”少女的质问仍在继续，“不想暴露的英灵如此高调的现身，明知会在晚宴上遭遇特别对待的你又硬着头皮参加，为什么呢？”
“欸？”路明非愣住了。
“前半部分问题的答案，我大概能猜得到——通过女性的心理，倒是你。”她冷冰冰地问道，“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附和，寻找一个寻常的身份掩饰自己么？”
“你自己不也来了...”路明非小声嘟囔着。
“我是乐队小提琴手，他们会支付佣金的，虽然现在大概拿不到了，那你呢？”
“...搞什么啊！”路明非有点不耐烦了，他很感谢这位新生向他施以的援手，但不代表能够忍受穷追不舍的拷问，“就当我是来蹭饭的可以么？”
“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站在台上俯瞰众生，在舞会结束时他们期待的目光中发表演讲，一切只取决于你的意愿。”零依然面无表情，“如果你要加入已有的社团，会有人跟随你的脚步；如果你选择创立新的社团，也一样，我会等待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