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争执与愚昧
实验室内，维斯与多瑞加雷注视着眼前那已完全封闭的设施。
“你很信任他。”术士冷不丁的说道。
“当然，凯尔·莫罕现在是我唯一的家园。”维斯坚定的回复，随后指向突变设施说道，“他也很信任我。”
“就因为你首先遇到的人是杰洛特？”术士的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并不全是，是我找到了他。”维斯稍作思考，否认了对方的说法。
“是我当时听说来了一位猎魔人后，主动去酒馆等着他的。”
“你就这么确定是他？”
“不是他我就走喽，”维斯第一次觉得术士一根筋的有些蠢笨，“只要看到对方不是杰洛特，那么我就会离开。”
维斯回忆着这些时日的经历，感慨的说道，“那样的话，现在的我估计会成为一位铁匠、或者一位商人。渡过一段平静的生活之后，再与窥视我秘密的敌人斗智斗勇。”
“为什么？”术士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是猎魔人，一定要是杰洛特。”
“因为，这个世界里只有他最纯真、善良。”他说出了足以令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提出异议的话语。
“在当时，我认为对方是一位义人，一位入错了学派的猎魔人。他不应该加入狼学派，而应该成为狮鹫学派的一员。”维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当然，这是在认识艾克之前的认知。”
“艾克？”
“狮鹫学派的一位猎魔人。他曾出于对骑士那不切实际的憧憬，接受了一只金龙的决斗邀请。”
“我知道他，德内斯勒的艾克”多瑞加雷轻蔑的笑了一下，“身为猎魔人的同时，他自己却相当蔑视猎魔人、女巫。”
维斯也遗憾的讲述着后来从白狼口中听到的故事。“虔诚的艾克，固执的艾克。即使他的妻子重病在床也绝不收取一点费用，无偿的帮助他人。”
术士听说过这个故事，据说在那之后艾克的儿子就与他断绝了关系。
“那为什么你不选择他呢，听起来更他符合你的要求。”
维斯摇了摇头，他从不认为与烂好人为伍会获得益处。
“面对这种圣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离他远一点。
因为即使你们之间毫无瓜葛，乃至关系恶劣。只要他看到你身处险境，就会伸出援手。
可若是你们关系密切，就不得不成为那名声背后的代价。”
结束这段插曲之后，术士将话题转了回去。
“但猎魔人可称不上良善，”他指着维瑟米尔说道，“一份付出，一分收获。这是他的座右铭。”
“这有什么不好呢？”维斯反问道，“难道靠着个别人的英雄义气，就能将这个世界大部分魔物杀到绝迹？若所有的猎魔人都像艾克那样，这个职业早就完蛋了。”
维斯此时已不再想与对方讨论这个话题，于是他干脆把话说明白了。
“听着，我知道你又想老生常谈。讲述那些猎魔人主动制作魔物以此获利、猎魔人毫无感情之类的丑闻或者谣言。”
“前者并不是谣言。”
“什么?”
“我是说，猎魔人确实曾主动制作魔物以此获利。就在科德温，就在曾经的凯尔·莫罕。”
维斯失望的看着术士，他认为在一两个月的相处之中，对方始终没有理解自己的思想。
在这个世界愚昧的土壤中生长的花朵，即使自认高贵、清洁，还是会散发出那股腐朽老久的味道。
“多瑞加雷，看看那些王国宫廷之内的肮脏事吧。
781年，陶森特最后一任精灵王帝芙索夫向人类投降。
782年，人类在高贡山清算非人种族。在精灵王投降的一周年的庆典里，帝芙索夫同剩下的精灵士兵被人类杀死。
人类就是一个品行低劣的种族。
我们贪婪、我们愚昧、我们食言而肥、我们无恶不作。
猎魔人只是人类中的一员，和你们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维斯的话语深深的刺激到了术士的心态，他虽然近日与维斯相处较为平和，但在内心深处依旧怀有对猎魔人的轻蔑。
“猎魔人是畸变的怪种！是我们手下制作出来的产物。”他冲动的脱口而出，随后便感到一阵后悔。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懊悔的同时，继续讲述他的观点。
“是科西莫与阿尔祖创造了他们，他们无法生育甚至不能称之为物种。”
“那你们呢？”
维斯简单的话语令术士一时哑口无言。因为同猎魔人一样，绝大多数术士在魔力的浸洗之下也无法生育。
“若不承认猎魔人的人类身份，那你们呢？”
维斯不肯退让，不依不饶的继续。
“同样无法生育，同样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同样逐渐被时代淘汰。放下你的傲慢好好想一想，你究竟与我们有什么不同?”
“术士没有被淘汰！”多瑞加雷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为王室制作药水，我们替国王传送信件。我们的魔法远超你们的想象。”
“是精灵创造了第一批咒语，并帮助人类掌握了它们。”维斯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接着说道。
“他们的寿命、魔法天赋与对世界的了解都远超人类。这是所有学者都承认的内容。
然后呢？看看现在吧。”
维斯掏出魔杖，在双方之间形成一副简陋的大陆地图。零星的蓝色光斑点缀其中，象征着人类城市。
维斯指着那三颗最闪亮的光斑说道。
“泰莫利亚的首都维吉玛、北方的学术中心奥森弗特、世界边缘的群聚部落艾德·吉纳维尔，三个地方有何共通点？
他们都建立在古代精灵城市之上。
所以放下你的骄傲，同时收起你对女性的蔑视吧，多瑞加雷。
打败精灵的不是你引以为傲的魔法，而是人类那兔子一般的生育能力。”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术士，手指点着对方的胸膛，用前所未有的语气说道。
“当他们追杀精灵的时候，你没有说话。
因为你是人类。
当他们追杀猎魔人的时候，你没有说话。
因为你是人类。
那么当他们追杀术士的时候呢。
那时你还是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