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政治与重生
多瑞加雷的面色彻底苍白，但依旧一言不发。
维斯不再讲述人类与精灵之间爱恨情仇，转而论证着术士与猎魔人并无不同。
“人类言而无信，杀死了投降的战俘。
猎魔人在金钱面前放下底线，私下制作怪物以此牟利。
术士沉浸在疯子埃提巴德狂热症之中……”
维斯略做停顿，轻蔑的为自己的失言道歉。
“哦，对不起。忘记了你们把它称之为黑日诅咒。
一条术士玩笑般的预言，导致几十个女孩被其囚禁、被其杀死，甚至被术士活体解剖以做研究。
还有猎魔人的出现。
术士是如何研究出这种在人体上进行突变的技术的？依靠具有大无畏精神、具有集体精神之人的无私奉献吗？那些实验体都是自愿加入的吗？”
他手中魔杖一挥，刚刚的简易地图瞬间散去，只留下那三道最为耀眼的光斑。
“这三者之间又有什么不同？
答案是只有猎魔人被踢出了人类的范畴。
而随着分母的下降，猎魔人的犯罪率直线飙升。他们的罪行被刻意提起，强化，被以偏概全的污名化。”
说到这里，维斯不由长叹一声。
猎魔人之所以一步步走到如今这幅困境，除了狡兔死，走狗烹这一经典情节之外。
更大的原因的是他们自己，看看猎魔人的宗旨吧。
从最初的猎魔人教团开始，到三个初始学派的建立，最后到如今的猎魔人的落寞。绝大多数学派都始终保持着政治中立，或者说不参与政治的宗旨。
这也是维斯看来，导致猎魔人如今人人喊打的根本原因。
政治是什么？
它不仅仅是王宫内的阴谋、皇位的接递，以及其他的那些阴谋诡计。
它还代表着农民今年能留下多少粮食、能否在附近的森林之中砍伐木材用以过冬、还有是否需要缴纳更多的赋税。
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部分之外，它同时还是平民们的个人生活。
在这场利益的游戏里，无论是贵族还是农夫都在为了自己的权益而发声。
可猎魔人呢？他们从成立之初就向世人宣布，自己不会加入其中，拒绝与他人分食同一块蛋糕。
这不仅是对自己的糟践，也是对王权的蔑视。
猎魔人是清高了，但大家的利益都不在同一个地方，你让我怎么信你？
最开始在大家都困难的情况下，来自外部的巨大压力强行将他们捏合为一块整体。于是便有了猎魔人黄金时代的来临。
但随着天球交汇的结束，残存魔物被猎魔人杀的越来越少。外部的压力消失，内部的矛盾便开始爆发。
贵族想要更多财富，农夫同样想改善自身的生活。
这二者几乎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贵族与平民也迟早会在这尖锐的矛盾之下爆发冲突。
那怎么办呢？
那不就只能苦一苦猎魔人了？
既然你们这么清高，那就把那些财富、名声，还有知识分给我们吧。
贵族七成，平民三成，再通过宣传将猎魔人塑造成另一股外部压力。
如此一来，贵族赢了，平民也赢了，猎魔人则归还了他们过去不曾宣有主权的一切，还完成了自己誓言。
三赢零亏，赢麻了。
维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最早的猎魔人会选择放弃政治。
他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了一个他认为较为合理的原因。
众所周知，猎魔人都是需要从娃娃抓起，最迟也会在青少年时期进行突变。
这个岁数的孩子，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历史、人文，整日将自身精力放在如何更加高效的杀死怪物身上，导致他们缺少足够的认知。
同时，在人类刚刚登上这片大陆的时候，一定是浪漫主义与集体主义最为盛行的一段日子。因为只有这样，人类才能生存下去。
也正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具有浪漫主义色彩，同时缺少足够政治思想的第一批猎魔人。
而猎魔人长久的寿命，又导致猎魔人团体长期处于这些初代猎魔人的统治，浪漫主义进一步在各大学派之中蔓延。
时至今日，从杰洛特的身上仍可以看出那股具有魅力的浪漫主义色彩。
考虑到术士对猎魔人的态度，与他们积极参与政治的行为。维斯很难不怀疑这背后有着术士进行着操控。
感慨完猎魔人的自作自受之后，维斯再次将注意力投射到多瑞加雷身上。
“你有没有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
人们对人类的定义越来越狭窄，对非人种族的定义越来越宽泛？
从过去人的自我认同，到如今的血脉出身。以后就不会发展成是否具有魔力吗？
你真觉的那些国王会把术士当做自己人？看着吧，只要有一颗怀疑的种子被种下。那些被淘汰的皇家送信员们很快就会回归，他们将脚步踏在泥泞的小道之上，为自己的国王传递消息。”
维斯再次将那副简易的大陆地图显现在半空之中。
“在庞大的人类集合体中，术士又能撑到多久？
送信、炼药、乃至凿山破石，你用魔法做到的，凡人一样可以做到。
在过去一位术士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走向，但现在呢？
在国王们那数万、数十万的军队面前，术士又和凡人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死上几十人、几百人，乃至几千人。这对国王们来说又有什么心疼的呢？”
随着维斯最后一句话语的结束，寂静便蔓延在实验室之中。
他就这么看着术士，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良久，才有一道声音在空荡的实验室内传荡。
不是多瑞加雷，而是那座外貌与刑具类似的突变设施。维瑟米尔的二次突变终于完成了。
维斯不再理会术士，转身就向老人走去，想询问对方如今有何感受。
维瑟米尔也向两人走来，但当他在与维斯汇合的时候却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前行，走到了术士的面前。
下一刻，老人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拳打在了术士的脸上。
这一拳很重，打的对方口中溢出鲜血，乃至牙齿都掉了几颗。
维瑟米尔这才怒发冲冠的说道。
“给我管好你的狗嘴。下次说人坏话，挖人墙角的时候，不要当着别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