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金
‘A级通告，所有人员注意，请立刻保持静止，装备部及其它从事特种工作的人员，请严格按照《安全细则》规定的流程暂停工作，感谢大家的配合！A级通告...’
诺玛严肃的通报音被校园内所有的广播喇叭一齐循环播放。
环校路上，一台液态金属银的柯尼塞格Agera凄厉的刹停在了路边，V8发动机暴躁的轰鸣声不甘的减弱，直至熄火。
“卧...”副驾上的红发女孩被急刹时巨大的惯性向前猛甩，几乎同时，又立刻被收紧的安全带摁回到板硬的碳纤维桶椅上。
“凯撒你搞什么？！”诺诺草草撩开糊了一脸的头发，然后迅速停止了动作，怒视前挡玻璃兴师问罪。
“抱歉诺诺...但A级通告，我们必须立刻执行。”
主驾上名叫凯撒的男生，右臂搭在降到一半的车窗上，左手扶着方向盘顶部，除去轻微开合的嘴巴，身体的其它部位均是一动不动。
金子般耀眼的长发披散在脖子上，这是典型的意式帅哥偏爱的发型，不过帅这个形容对于凯撒优越的样貌来说，还是太过单薄了。
他兼具了意大利国宝级演员吉姆·罗斯的柔美，以及古希腊执政官雕塑的坚毅，眼睛是罕见的地中海般的冰蓝色，眉宇间隐隐有一种和他年纪不符的...皇帝般的气质。
表现在向女朋友道歉这件事上就是，他语气里的歉意其实很诚恳，但总有‘朕决心下罪己诏’的感觉。
“是啊，A级通告，咱们入学三年了，这才是第二次吧？”诺诺没有继续责怪，翕张的双唇间透着些许担忧：“上一次还是四大君主之一的青铜与火之王入侵学院。”
“阿弥陀佛...”凯撒竭力保持静止，可眉毛还是不自觉的挤了挤：“这是华国人的祈祷词对么？”
“不，这是佛教徒的。”诺诺眨了下眼睛：“华国人大多不信宗教，一般都是向历史上的英雄人物祈祷。”
“教教我？”
“这就太多了，要看你崇拜谁。”
“随便来一个。”
“关圣帝君忠义千秋万代佑我狗命。”
......
图书馆二楼，3E考试考场。
“十四个小时了，她还没停下来...”曼施坦因不敢动脑袋，费劲的探着眼球瞄了下腕表。
“灵视持续时间这么久，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么？”古德里安靠在一张桌子上，双臂环胸，静静的看着考场后面‘答卷’的女孩。
属于白小念的桌子上，摞了一厚沓涂满线条的废纸，纸堆上随意丢着几支快要被用尽的铅笔梗。
纸这种载体的尺幅，相较于白小念要画的内容，已经远远不够了，女孩现在右手握着一把刻刀，左手抓着一柄铲子，在考场背后的大理石墙面上绘图。
她画的，是卡塞尔学院的全景。
白小念画工堪称超绝，数不清复杂又有序的线条组合成了学院这一刻的全貌，画建筑如CAD设计图纸般精准，画景观和人物时，又有写实派登峰造极的功夫。
更恐怖的是，她采用了一种极其抽象的透视方式，清晰的展示出了建筑里不同楼层中哪怕最微小的细节，每个人的大致动作，大大小小摆件的位置，甚至精确到了门窗的开合状态。
白小念校服背后完全湿透，身体也在不停地打摆子，她的体力和脑力显然是过度透支了。
可她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短暂的停顿后，拿铲子磨平了画面里一个坐在寝室上铺的人，随后用刻刀不到两秒的勾勒，那个人又变成躺着的了。
“诺玛，发校园通知，让芬格尔躺着不要再动了！”曼施坦因压低了愤怒的声音，通过耳麦和学院超级计算机沟通。
‘通告，A.I.022077号学生芬格尔·冯·弗林斯，请你保持现在的躺姿，务必不要移动，谢谢配合！通告...’
曼施坦因指令发出后没一会，诺玛的声音就传遍了校园。
......
“她其实已经画完了对吧？”姜衍反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白小念上下翻飞的素白小手。
“是的，但学校里只要还有东西移动，她就会反复修改。”曼施坦因轻轻吞咽了一下：“所以才让诺玛发了刚才的通知。”
古德里安补充：“A级，校长动用了自己能使用的最高权限。”
“A级上面还有更高的？”姜衍轻声询问。
“还有S和SS两个级别，只有学院校董会投票才能启用。”曼施坦因不动声色的回答。
“曼施坦因教授说你灵视时间很短，也很平静，你看到什么了？”古德里安余光瞄了眼姜衍背后的考卷，上面没有任何纠缠无序的鬼画符，只有十行工整的象形文字，墨迹均匀，勾画清晰。
‘平静么...快要溺亡的濒死感，确实称得上平静吧？’姜衍回想着刚才的灵视，有点不寒而栗：‘那种真切的，直面死亡的感觉，绝对不只是灵视产生的幻觉...’
救下他的，是一头蓝背白腹，身躯上间生红色条纹的小型鲸鱼。
鲸鱼把姜衍托出海底，抛向了高空，随着身躯上红色条纹阵阵亮起，它在几个幻化中，就彻底展开了山岳般巍峨的躯体，以及一对巨大的海蓝色胸鳍。
姜衍在坠落中结束了灵视，他最后一眼看到，巨鲸与那条疑似海洋与水的龙王绞杀在了一起。
尽管他不敢相信，但那条巨鲸，的确是宝可梦里水系的神兽：盖欧卡。
......
“嗯...在海底，我差点淹死，其它记不清了。”姜衍含含糊糊给了一个答案。毕竟，两个天差地别的世界观里，同为掌管水元素的究极物种大打出手，说出来估计也没人会信。
“唔...有点可惜，我还期待你的灵视会和宝可梦有关。”古德里安有些失望：“不过也正常，大多数人对灵视内容都没什么印象。”
“她已经两分钟没有动静了。”曼施坦因一直在关注白小念的状态：“估计要结束了。”
被刻满了密集线条的大理石墙前，女孩单薄的上半身剧烈起伏，呼吸沉重急促，节奏紊乱。
哐当！
白小念突然扔掉了手里的刻刀和铲子，深吸口气后转过了身。
女孩线条柔和的黛眉下，发红的眼睑止不住颤抖，她缓缓抬头，忽明忽暗的白金色双瞳中滑下两行清泪。
光芒挣扎的闪烁了几下后熄灭，白小念眼睛微闭，向侧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