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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就是那青年
清逸坊。
“张兄、徐兄、包兄、穆兄......别来无恙。”
受人之邀的贺德海,今日换上了更加秀气凛然的文生布衣,手握一把带诗长扇,文墨气概更甚。
众所周知。
在这方诡异乱世,能够这样穿着的人,至少是不愁吃喝。
今日厢房内所来之人,皆是烟水市周围各学堂的教书夫子,为了月后滇南郡的登科殿试齐聚。
不多会儿。
一股踊跃秀静的文谈气氛,便徘徊在整个厢房。
“诸位,近日来我得到确切消息,今年科考的主考题目,乃是与乡县城百姓的栽种收成有关。不仅考诗词才赋、更考针对主考题的办事眼光和落实谋略,以及对整体大局的看法!
如答之有用者,即便是其它地方分数要低上一些,破格录用也是不无可用啊。”
碴~
名叫包兄的文秀打开手中的长扇,首先引出了话题,接下来由在场的各位进行互相探讨。
“可是,外面不都是在传言说,是有关朝堂抓管各州县赋税的考题吗?”
“嗨~此言差矣,这消息可是我专门托人到滇南郡一位大人那里打听而来,千真万确!”
......
贺德海边听,边自己心里边打量着自己的主意。
昨日在翠涟学堂里,从拜访青年李注定那儿得到的绝诗好句,他只字未提。关乎科考题目,还有相关事宜上的消息,他倒是打听的颇为勤快。
当然,在这厢房当中,大家伙儿都只是酒还没到位而已。
到一个个喝得脸红之后,相机出现挑唆攀比几句,一点儿真材实用的东西,还是能听到的。
贺德海也说出了自己的浅略看法,好牌还是尚需握在自己手中,等到了时候再一次性打出来为好。
毕竟每年的登科殿试,就只有短短的几个名额而且,还要从各州县里面过来赶考的上千号人里边挑。
武夫玩儿霸道,文人玩心眼儿。
别看那一个个都穿扮得谦谦君子模样,其实各自都在心里面打有主意。
想要知道对题的绝佳答案?可以。拿银子,要不就是其它东西来换!
典型不见兔子不撒鹰,表面上又主打一个众人拾柴火焰高。
待饭局结束。
几人约定月底再聚,或可到了日子,一同顺路赶往滇南郡。
“那诸兄,下次再会?”贺德海站起身拱手。
“贺兄,下次再会。”
“再会。”
走下清逸坊的木梯。
办完事回来的小书童宝龄,已经在正堂的茶水栖息处,恭候多时。
“我让你去传的话,传到了吗?”贺德海询问。
“回夫子,传到了。”
宝龄点点头,而后从腰间掏出一锭十两重的大纹银,“这是那家托我转交给夫子您的,说他家孩童补习识字的事,就还请您多加费心了。”
“嗯。”贺德海点点头,将白花蹭亮的银两收下揣入腰间,脸面神色一本正经。“既如此,我便再抽些时间出来,专程教导一下他家的娃娃也罢!”
踢腿沿着热闹嘈杂的街道上走几步。
跟在身后的学童宝龄,又再通禀出声:“夫子,我还有一事,要与您分说。”
“何事?”贺德海放慢脚步。
“我去的时候,路过望见了昨日来学堂内,与您在偏堂会面的那位小儒先生。
在栾家的门口,他被栾娃的老父,拎着一把铲子一路给追赶了出去,像是因为什么事情惹恼了栾父。”
“嗯?还有这事?”贺德海骇然。
那青年李注定,专程来翠涟学堂找他,不就是为了栾家娃娃再回来听课一事?
怎会......
贺德海百思不得其解。
那青年有奇遇在身,如今得到了登科殿试主考题目的确切风声,接下来他还免不了,有些方面要去请教一下对方才对。
“你且去栾家知会一声,喊他们来学堂见我。”贺德海伸出长扇,对身边的小学童进行吩咐。
“是,夫子。”宝龄拱手,一如既往的遵从。
他刚要转身,朝着后面的街道走去。
贺德海又把他给拉了回来,脸颊半笑道:
“待会儿再去吧,跟我走,前面就是裁缝铺了。先去给你扯上一身衣裳,以后游走在我的身边,总得穿的有个体面不是。”
“宝龄谢过夫子。”小书童宝龄,躬身拱手致谢。
......
临近傍晚时分。
翠涟学堂。
“你说贺夫子,叫咱们来肯定是有甚事情吧?”
“明日娃就要重新回来学堂里边念塾了,那是肯定的。”
栾秦氏独自一人在家编织烧火用的草结,待见过来替夫子传话的书童宝龄之后,她便是一刻也不敢再耽搁,将此事告知了那还在清逸坊之中干活儿的男人栾加祥。
匆忙到街上买了些礼品。
再将一两碎银,特地包裹在一块红布当中,夫妇二人便匆匆的赶来了学堂。
“嘿嘿嘿,老栾,见过贺夫子。”
在偏堂撞面之后,拎着东西的栾加祥笑笑,而后用右边的胳膊肘顶了顶一同走在旁边的婆姨栾秦氏。
“奴家见过贺夫子。”栾秦氏微笑施礼。
夫妇二人略显卑微,没有得到对方的同意,只好傻愣的站着,不敢轻易落座。
“坐吧!”
贺夫子端起茶杯,吹了吹,带有品味模样的尝了口温茶。
“不敢,不敢。”栾加祥一脸本实的模样笑笑,将手里拎着的礼品,放在一旁的桌台上。
“有幸登临贵堂,一点儿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叫你来,我是想问你,那名叫李注定的青年你可是认识?”贺德海昂起额头来,双眸视线直望着他。
“嗯,认识!认识!”栾加祥赶忙点点头,补充道:“那小子啊,典型厚脸皮,小毛混混!他是不是冲撞于夫子您了?只要您发话,我立马收拾他!”
闻言。
神色还有些缓和的贺夫子,立马蓦然沉了下来。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厚脸皮法?”
察觉到不对劲的栾加祥,只好一五一十的将他撞见李注定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在得知原本只是想学门手艺,然后却被怒斥赶走的青年遭遇后,夫子贺德海嘴唇扁嘴起,心里面不禁掀起一阵磕碜。
那栾加祥原以为,一介泥腿小子竟说出是他求的贺夫子情面?凭什么?
于是大放厥词,在说话的谈吐中处处针对两次登门求访的青年,将夫子一般不容易随意给人脸面的威风架势,高高挂起。
砰!
棕木桌面被拍得震响。
整个偏堂之中气氛变得紧张。
“够了!”贺德海大喝一声,抬起手来便指着面前的夫妇怒斥道:
“你们当真以为,就凭你们送上门的这一点区区薄礼,我就会原谅吗?
来求下情来之人,正是那青年李注定!你们二人呐,唉......属实高眼低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懂不懂?”
“啊?”
栾加祥傻了眼色,转过头去望着自己的婆姨。
“那夫子,我们该当如何做?”他转过身拱手。
“这个?还用我教你们吗?”
板着脸的贺德海转过身,望见这草莽不成器的样子,眸光朝门外侧去。
“宝龄,送客!”
不敢再往火头上顶的栾加祥,只好点点头示意知错,然后拉着婆姨栾秦氏跨步走出了门槛。
“等等。”贺德海忽然招手,“把你们带来的东西都拿走!”
“这......”栾加祥犹豫。
“拿走!”贺德海瞪眼怒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