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神君和妖王
梦中的屋依旧是木屋。
屋内火堆依旧在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只是屋内却是多出了一人。
一身商贾装扮，多有一些华丽，身形有些朦胧，隐约间好像罩着一层淡淡的华光一样。
见得顾余生看来，那商贾行礼。
“深夜入梦叨唠了先生，还请先生恕罪。”
“倒是难得，这些年来，你倒是在下见到过的第二个神明了。”
天下有仙，自然有神、
仙修身，亦主魂。
而神，仅修香火。
故而，亦有香火之道之说……
随着修仙时代的降临，天下间的道观庙宇渐渐地多出了一些神明。
有些是一些修士死后灵魂占据了泥塑雕像，受得香火，重新走的香火之道。
有些却是生前做了一些善事，受得百姓爱戴，于是死后建了庙，盖了观，受得香火日夜洗礼，渐渐的额，也便有了神位，成了神明。
当然。
也有一些神明仅是受得百姓意愿所凝，如山川河神，草木之精。
香火之道是一种全然不同的修炼道路，与修仙相比，便捷了许多。
至少，善行善举，总不至落空。
可就算是这样，若非必要，却也没有人愿意去走香火之道……
香火香火受得世人香火，便该受世人禁锢。
说是生死不由己也是不为过。
三年前，顾余生有幸见得神明一尊，为江中河神，因渡江而相识，后泛舟江上，饮酒三日而别。
如今眼前这神明，也便是所见的第二尊神明了……
“小神惭愧，在下本名王吾，为钱塘城中一寻常商贾，只是因生前做了一些善事，死后巧合成了钱塘城一城隍。”
王吾解释：
“先生入得钱塘地界，本不该打扰，可小神实在无可求救之人，感应先生修为高深，故而才打扰了先生。”
说着，已是再次行礼。
“请先生救我钱塘上下数百万百姓一命！”
顾余生沉默。
大抵知晓了些什么。
“神君为这一场雨而来？”
“原来先生也察觉出了这一场雨的异样。”王吾道：“只是先生想来不知道这前因后果吧？”
“是不知。”
“此事皆因钱塘守将王敬之子，王生所引。”
神君停顿了下，继续道：“王生和其父亲王敬之不同，不喜武道反走儒道，为一功名读书人，加之长相俊美，有钱塘才子之说。”
“后王生在街头遇得一女子，一来二去，便许了终身，更偷偷摸摸的将其带来了王家，日夜缠绵。
王敬之怒其不争，沉沦于女色，又恰好见得一道士，道士告知女子为妖。
王敬之本不愿相信，直到亲见得那女妖剥下皮囊，画着手中皮囊的时候，这才相信。
后请得道长出手，除了那女子……
但王生却也在这除妖之际，死在了混乱当中。”
神君没再说话，而是看着顾余生，顾余生也看着他。
许久。
有些无奈了起来。
“王将军除妖，似乎并无不妥才是……”
“是无不妥。”
王吾道：“女妖虽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可却皆是剥了那好看的女子的皮……手中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她手中。
就是和王生，也并非真是真心相爱，不过只是为了吸食王生的阳气精血。
这样的妖，除了如何有错？可错就错在，这妖并非寻常妖…而为一妖王之后……
那妖王将怒火席卷了整个钱塘，欲拿整个钱塘陪葬。”
事情到了这里，顾余生算是清楚了。
不过便是打了小的，而来了老的……
而这老的有些过于强大了一些，使得这钱塘的城隍神君也丝毫没办法。
“城中没修士？”
王吾脸上皆是无奈：
“修士众多，可随着这一场雨，却是皆离了钱塘，便是那些寺庙，也皆关上了庙门，说是什么这几日要举行法会。
倒是有个叫做正一观的道长出了手，可仅瞬息，便入了钱塘江再无出现过了。”
这便是顾余生讨厌和尚的原因了。
盛世慈悲为怀。
乱世阿弥陀佛、
“趋吉避凶不过人之本性，倒是不好说什么。”
“是……非是他们，便是小神也是如此，那大妖已是妖王，我等便是死上几次，也奈何不得他。
可我等能惊惧，能逃，可那城中数百万百姓，又如何能逃？
这一场雨一下，整个钱塘数百万百姓却是连离开了钱塘城的机会也没有。
便是小神，此时也仅有这入梦之法，尚且可行……
故而，请先生救命。”
“能否救得尚不好说，但在下明日恰好会路过钱塘，倒可去看看。”
“先生高义，小神替钱塘数百万百姓，先行谢过先生之恩。”
王吾道：“明日先生入得钱塘，先生可去城隍庙，小神扫榻以待。”
“慢走不送、”
王吾：……
“如此，小神告退。”
王吾的身形散去，化为一缕青烟，周身的木屋也随着这青烟如泡沫一般破碎。
顾余生睁开眼，觉得胸口处有些痒痒的。
低头一看。
却是小狐狸正蜷缩成一团趴在自己的胸口处，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梦，吧唧吧唧着嘴。
隐约间可听闻‘不跑。’‘鸡，我的鸡……’‘哼，叫你欺负我，叫先生给你做成烤鸡’‘好香’之类的、
顾余生无奈一笑。
这小丫头，却是连梦中也都是做着吃鸡的梦了。
“话说，狐狸都爱吃鸡吗？”
顾余生想着，或许吧，但应该更喜欢男人才是。
这江湖中的故事，话本中的鬼怪志异，这狐狸精和书生的故事实在多得不好去数。
而为了吃鸡而闹出什么事，反而少了一些。
这样一想，鸡和男人，显然是男人更有吸引力了。
鼾声传来。
却是怀中的狐狸已经不说梦话，打起了鼾声。
“倒是睡得很香。”
微微一笑。
轻轻的将小狐狸抱起，放在了一旁。
又自储物袋中拿出一件薄薄的毯子盖上，这才起身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雨依旧很大。
丝毫没有停止下来的欲望。
便是云也不见了一朵，乌沉沉的，如同墨水一般的深沉、
肩上出现了一点光辉。
一只蝴蝶飞了出来，在肩上停留了少许，而后飞入了雨幕中，似乎一个孩子一样，嬉戏着。
顾余生拿出了一张椅子，就坐在了木屋门前看着这夜雨，听着雨拍打在地上的声音。
觉得少了什么，于是手中凝聚出一把刻刀，拿出一截梅花木，细细的雕刻着，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