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余悸
在跟赵云的骑兵交锋的时候，李预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稳住阵型，不被击溃，甚至忽视了自己的安全。
当时，李预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大概是因为当时面对的是赵云这样的英雄豪杰，内心过于激动和兴奋，一时间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蒙蔽了理智。
李预在战斗中中了两箭，一支贯穿了左臂，另一支射中了大腿。
幸运的是，两支箭都没有伤到筋骨或者动脉，并且箭镞上也没有淬毒，没有造成致命伤害。再加上战后得到了医官的及时医治，对伤口进行了精心的护理，总算是保住了左臂和右腿，让他不至于因此残疾。
一想到这个，李预就感到心有余悸，越想越后怕。
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付诸东流了，哪儿还有什么闯荡世界的机会呢！
李预暗暗警告自己，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疯狂，做这种一时爽快但却得不偿失的事了。
目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值得他付出生命去守护的人。
至于勉强战胜赵云所带给他的喜悦，也并没有持续太久。
李预心里很清楚，他能击退赵云，是因为自己站在了巨人的肩上。这个战术不是他创造的。他只是在书上读到过相似的战术，拿来模仿而已。
更何况，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很重要的一点是，他的部下都信任他，愿意听他的指挥，生死与共，坚守阵型。
要是换上另一批步兵，即使采用同样的战术，也未必能成功，阵型反而有可能很快就崩溃。历史上这样的记载非常多。毕竟步兵对于骑兵有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此外，李预还有另一种担忧。
赵云是个聪明人。他甚至能在战场上随机应变，很快就想出对付步兵方阵的办法。这几天以来，赵云很可能也在研究更好的战术。
因此，下次再以这种步兵方阵跟赵云对决的话，可能就不会那么顺利了。李预也必须对步兵法阵进行改良才行。
两天后，李预的伤口略微痊愈了些。
袁谭着急着拿下平原城，便派人把李预抬到了主帅营帐中，讨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李预被抬进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了。
袁谭并没有询问李预的伤情，就直接开始了会议：“两日前，李都尉以步兵击退了骑兵。如此说来，以一万兵力拦截刘备的四千援军，是可行的。大家有异议吗？”
校尉许骃微笑着说道：“我没有异议。上次会议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鼓励李都尉演示一番，让大家都认同这个方案。”
包括杨雍和高德在内，其他的几位都尉也都附和道：“公子，我们都没有异议。”
李预尽量掩饰自己在心底对他们的反感。他朝王脩看去，发现王脩也是一脸的鄙夷。
许骃笑眯眯地对李预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那就请李都尉再重复一下上次的进攻方案吧！”
袁谭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满怀期待地看着李预。
李预想了一下，说道：“公子，我有异议。上次的进攻方案，现在恐怕已经不太行得通了。”
这句话瞬间让许骃和几位都尉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他们甚感惊讶，相顾无言。
许骃感到有些难堪。他责备道：“李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同意了，你反而不同意？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表达跟我们相反的意见呢？就为了显示你特立独行吗？”
李预回应道：“许校尉，我绝无此意。只是如今形势已经发生变化，之前的方案很难奏效了。”
袁谭说道：“哦？细细道来！”
李预说道：“虽然两日前，我们以步兵击退了骑兵，但是赢得并不轻松。而且，赵子龙头脑聪慧，能够随机应变。这两日以来，他肯定会针对步兵方阵进行对应的战术调整。倘若我们依然使用这种战术，极有可能会被赵子龙针对。届时，恐怕难以取胜。”
袁谭思索片刻，问道：“那怎么办？李都尉，你可有其他应对骑兵的战术？”
李预摇头说道：“回公子，一时想不出来。”
其实，李预并不是想不出对策。他是个穿越到汉代的现代人，知道很多汉代之后才发明的装备，或者创造的新战术，其中就包括很多步兵对抗骑兵的战术或者装备。
只是，李预并不想把这些后世的方案献给袁谭。
很多发明创造看似普普通通，但是它们一旦得到应用，就会对战争形态和世界局势产生巨大甚至是颠覆性的影响。
比如说，马镫。
马镫发明之前，在没有他人或者器物辅助的情况下，骑士一个人上马并不是很轻松的事情。
游牧民族很少遇到这种问题。对他们来说，骑马是一项生存技能。他们必须从小就要开始训练，从地面直接跳跃到马背上。农耕民族体能好的士兵经过训练后，也能掌握这项技能。
这就意味着，骑士不能穿戴太大的甲胄，否则就会因为重量太重而难以上马。骑兵因此舍弃了全身甲，未能得到足够的防护。
但是马镫发明之后，上马的难度就大大降低了。马镫相当于是挂在马身上的小凳子，骑士即使穿披重甲，也能踩着它骑到马背上。
另一方面，马背上的骑士可以通过马镫获得更好的平衡性和稳固性。这就使马槊的使用变得更加便利，威力更强大。这样就产生了骑兵的冲击战术。相对于骑射战术，冲击战术对于步兵的威胁要大得多。
同时，为了减少骑兵使用冲击战术时的伤亡，骑士和马都披上了全面的盔甲，得到了很好的保护。
于是，重甲骑兵的冲击战术便诞生了。它们在战场上的地位，相当于近代战争中的坦克。
南北朝时期，鲜卑人便是凭借重甲骑兵和冲击战术，对缺少马匹的汉人形成了巨大的优势，从而可以横扫平原，称霸江北。
李预最近开始思考以后的奋斗路线，虽然还没有特别清晰的方向，但是他深知自己目前没有任何政治资本。一旦他献出了后世的发明或者战术，他未来的对手就有机会用它们来对付自己。
所以，李预目前能给出的方案，只能是在汉代已经应用过的方案。
这时，袁谭顾视四周，问众人道：“那……那该如何是好？大家可有其它的计谋？”
李预说道：“公子，我有一计！”
接着，李预便把新计策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李预的阐述后，袁谭环顾四周，询问大家的意见。
许骃不置可否，傲娇地把脸歪向一边，眼神斜视上方。另外几位都尉见状，也都低下头来，缄默不语。
王脩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袁谭思索片刻之后，下定了决心：“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就照李都尉的这个方案执行吧！叔驹，你配合李都尉，按他的方案调度部伍。”
许骃一脸不情愿地回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