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步骑对决
随着赵云骑兵不断地逼近，李预部下的士兵愈加惶恐。
李预不断地高声大喊，安抚士兵：“兄弟们，稳住！立功就在今日！稳住！”
很快，冲在最前侧的弓骑兵抵近了距离方阵两百步左右的位置。
李预喊道：“弩兵，瞄准！……放箭！”
方阵里的弩兵纷纷举起强弩，瞄准疾驰而来的弓骑兵。
随着一声令下，数百支弩箭如同一阵骤然的大雨一般，无情地向着防护不足的弓骑兵倾泻而去。
一瞬间，这些弩箭被深深地刺进了几十名骑兵的身体。他们很快便从飞驰的马上掉了下来。
同时，又有几十匹战马因身中数箭而翻倒在地上，并把马背上的骑兵远远地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就在方阵中的弩兵匆忙装填弩箭的时候，后面的弓骑兵开始对着方阵射箭。
大部分弓箭都射到了方阵外围的彭排（大盾）上。少数弓箭从盾兵头顶斜着飞越而过，然后向下飞驰，击中了方阵中的一些士兵。
有几支箭在李预耳边呼啸而过，让他的心咯噔一跳。
受到攻击后，步兵方阵有些松动。
李预急忙大声喊道：“收紧阵型！别慌！兄弟们努力！”
士兵们立即服从命令，向着中心稍稍收拢。
弓骑兵在侧面经过了方阵。
紧接着，手握马槊的铁甲骑兵在赵云的带领下，向着方阵冲了过来。
这种迎面冲锋而来的铁甲骑兵具有无比强大的压迫力，给步兵们造成了更大的威慑。
前排扛着彭排的步兵都是勇敢强壮的老兵。尽管这样，他们之中依然有些人惊惧不已，不自主地向后退缩。
李预高声喊道：“稳住阵型！稳住阵型！兄弟们不要怕！稳住！”
马槊骑兵越来越近，马蹄声越来越响，步兵们也越来越紧张。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李预高声喊道：“长矛！”
躲在盾兵身后的长矛兵立即把拖在地上的长矛向前举了起来。这些长矛接近三丈长，锋利的矛尖齐刷刷地指向了迎面冲来的马槊骑兵。
赵云的反应很迅速。见此情景，他立即高声喊道：“分向两侧！分向两侧！”
大部分马槊骑兵及时地偏离了行进方向，像刚才的弓骑兵一样，绕开了方阵。但是依然有少数马槊骑兵没反应过来，在冲到盾牌前侧时，被长矛兵捅下了马。
这时，弩兵陆续完成了装填，并立即向着两侧的马槊骑兵射击。
赵云高声喊道：“撤退！”
然后，他便驱马向着远离步兵方阵的南方疾驰而去。
听到命令之后，跟在赵云身边的几名骑兵纷纷吹响了号角。
其他的骑兵听到号角声后，迅速向骑着白马的赵云奔去。
看着骑兵远去的身影，方阵中的步兵爆发出了一阵阵响亮的欢呼声。
他们赢了！他们把骑兵赶跑了！
躲在营栅后面观看的袁军士兵们也一起加入了欢呼。
袁谭、王脩、许骃等很多官员和将领也站在那边，激动不已。
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李预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脸上露出了微笑，也跟着大家欢呼了两声，虽然此刻他的嗓子有点儿干，嗓音也已经开始有些发哑。
李预内心十分激动，甚至开始有些骄傲。他不仅以步兵击败了骑兵，而且己方的伤亡还大幅度低于对方。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这么轻松就击败了赵云，那个被无数后人交口称赞的蜀汉五虎上将之一的赵云！
但是遗憾的是，这种喜悦和激动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人们发现，赵云重整队伍后，很快又掉头杀了回来。
经过第一波的冲锋，赵云的上百名骑兵殒命沙场。另外还有几十名骑兵坠落马下，遭受重伤，失去了战斗力。
这么多年以来，赵云纵横沙场，却从未在与步兵的交锋中，遭遇如此惨重的损失。
他心里不得不佩服敌方的那位李姓将领，居然能想出如此高明的阵法，并将士兵训练到如此娴熟的程度。
但是赵云毕竟是赵云。他是一位能够娴熟指挥骑兵的猛将，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儿挫折就轻易言败，逃离战场。
在经过对这个步兵方阵的一番思考之后，赵云想出了另外一种骑兵攻击战术，并立即传达给了其他的骑兵。
然后，他就又率领骑兵杀了回来。
见此情景，李预立即警告士兵，让他们重新警戒起来。同时，袁军营地中的人们也开始担心起来。
赵云这次使用了完全不同的战术。
所有的骑兵都使用弓箭。他们并没有对着步兵方阵发起冲锋，而是远远地围绕着步兵方阵奔驰，把他们围在中间。
同时，为了躲避弩兵的射击，骑兵之间的缝隙也变得更大一些。
然后，骑兵便一边疾驰，一边在弩兵射击之后进行装填的间隙，靠近方阵用弓射击。
在双方的对射中，不断地有骑兵中箭落马，也不断地有步兵中箭倒下。
李预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弓骑兵的主要攻击目标。在这波攻击中，明显有更多的弓箭飞到了自己身旁。
李预身后那位举旗的士兵已经中箭倒地。新替上去的几位士兵也或伤或亡。为了鼓舞士气，李预干脆自己举起了大旗。
在这种情况下，李预很想压低身子，躲避不断射来的弓箭。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如果他因为害怕而弯腰俯身，他的部下可能会感到更恐惧。那样的话，步兵方阵甚至有崩溃的危险。
要是那样，大家就全完了！
李预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他勇敢地挺直身体，右臂稳稳着扶着大旗，并不断地用发哑的嗓音高声呼喊，鼓舞和激励周围的士兵。
然后，很突然的，一支飞驰而来的弓箭射穿了他的左臂。
李预忍着剧痛坚持着。
之后，又有一支弓箭射中了他的右腿。不过还好，这个部位有铁扎甲保护，箭刺入得不太深，不过依然带来了剧烈的疼痛。
一段时间之后，步兵的弩箭眼看着就要射光了。
李预已经忘记了左臂和右腿上的疼痛。他更担心的是，万一弩箭射完，那就只能任凭弓骑兵虐杀了。
不过幸运的是，骑兵的射击频率更快。他们更早地射光了所有的箭。
战场上又响起了几声号角。骑兵重新聚集到了白马骑督赵云的身边。
李预的嘴唇已经开始有些干裂。他忍着巨大的疼痛，咧嘴笑了，笑得很灿烂。
赵云驱马向前几步，对着李预高声喊道：“我乃常山赵子龙！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预用发哑的嗓音回应道：“我乃河间李预！”
赵云喊道：“原来是我冀州好男儿！李预，尚未弱冠吗？”
李预答道：“对，我十七岁。”
赵云揖手说道：“佩服！河间李预，你的大名我记住了！告辞！”
赵云转身，带着骑兵缓缓离去。
谢天谢地！这次，他们是真的撤走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李预把大旗交给身边的一名士兵，然后扑通一声，躺在地上。
几位士兵立即把他抬到了彭排上，然后抬着彭排，向着营地跑去。
李预躺在彭排上，满脸笑容地看着天空。
他感觉，天空格外地蓝，云朵格外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