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灰石”与吉他箱（2）
山口润一呆在原地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便宜的事实。
拳头猛然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德川组的理念是“任务重于生命”，谁也无法指望一个生死看淡的黑帮打工仔道德底线能达到平均水准。
反正杀个人又不影响做任务，山口润一决定先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变态干掉。
在山口润一愣神的一会儿，那个穿着骚包酒红色西装的变态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但对比两人的速度，山口润一自信能追上他。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大街上，飞驰的脚步踏过滚烫的仿沥青路面。他逃，他追，他觉得他插翅难飞。
没追多久，红西装拐进了一处窄巷。山口润一立刻冲过拐角，然后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混混倒在地上，上半身难以辨认，衣物化作破碎的血布片黏连在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另一个混混依旧面色潮红的挥刀在同伴的尸体上乱砍。
血腥的场景山口润一自然见过不少，这个混混的行为还不至于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然而……
小巷里有两个混混，一个没穿裤子，另一个也没穿裤子……
着实辣眼睛！
玛德，怎么今天到处都是南桐？！
还活着的混混明显神志不清，看到他的瞬间便挥刀扑了过来。
山口润一抬手扣动板机，轻描淡写的将他一枪崩掉。
生命消逝的波澜不惊，没有人因此悲伤，世界一如往常。
山口润一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当律法成为废纸，强者自然可以肆意妄为。
“杀人啦！！！黑帮的人被杀啦！！！”
山口润一一惊，猛然回过头。
不少居民将家里放不下或者觉得碍眼的杂物堆放在门口，令本就狭窄的巷子视野更加受阻。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一张旧沙发后面的青年衣冠不整却顾不上整理，正满脸惊恐地一边带着哭腔尖叫一边跑出巷子。
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等下，难不成……
他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两具衣服只穿了一半的尸体，再想到少年凌乱的衣服，顿时理解了一切。
想到自己的经历，这名杀人不眨眼的选手愣是对刚刚的青年生出一丝同情。
他也想过青年会不会就是刚刚的红西装变态，但从那个混蛋冲过拐角到青年跑出去才不过十秒钟左右，想在这么短的时间换掉全身衣服显然不太可能。而且青年跑掉的时候手上是空的，现场也没有换下的西装。
至于眼前的尸体，他认出这两个人是“灰石”的成员。
无所谓，一个附属小帮派的底层成员而已，杀了就杀了，没人会追究他的责任。
………
看着街上的人，尤其是人群中的“灰石”成员蜂拥进小巷，尹澄轻轻舒了口气。
那两个混混是他引过去的。在“迷狂”的影响下，失去理智的两人留在原地相互砍杀，尹澄则趁此机会将那个兜帽男引过来借刀杀人，再装成受害者逃跑制造不在场证明。
枪响在黑帮地盘上不算太罕见，但死两个自家成员和随便死两个人自然是不一样的，这是对一个帮派的挑衅。因此尹澄跑出来时才要重点强调死的是帮派成员。
这次路人聚集过来的速度比上次快得多，应该能撞上那个不知名组织的成员，最低层的混混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看到弟兄死了第一个念头就是上去干架。
两处杀人现场情况一模一样，只要死无对证，“灰石”追究的可能性很小。
这招祸水东引可谓是漏洞百出，许多步骤还得看概率，毕竟万事开头难，尹澄只是个新手。只可惜现实不会因为你是新手就为你免去一顿毒打。
不过尹澄清楚自己的斤两。他也没指望自己做的有多天衣无缝，“灰石”的人也不是傻子。但他相信“灰石”不会重视这个命案。
面子这东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大帮派在自己的地盘上死了两个成员却毫无作为只会离心离德，但有些时候只要给双方一个台阶，谁也不会愿意为了两个喽罗大动干戈。
尹澄没本事彻底瞒天过海，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创造一个台阶。
即便这样也没办法保证万无一失，但尹澄被两个南桐带进巷子的过程中有不少吃瓜群众冷眼旁观，因此就算真的查下去锅也只会扣在凭空出现的红西装背上，尹澄只是个被南桐欺负的可怜高中生而已。
“白天应该查不到什么消息了，等晚上再来看看吧。”
成功甩锅后无事一身轻的尹澄准备回家，想了想，还是先走到公共洗手间将被屁股玷污的左手涂上洗手液猛搓。
………
“阁下初到寒舍，实在是太过仓促，来不及尽地主之谊。不过您刚来就杀了我几个弟兄，是已经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倒是不需要我这个主人再客套了。”
“灰石”的首领奥加冷笑着说。
“不过几条不值钱的烂命而已，不用装得多心疼手下，大家什么样彼此心里都清楚。”
茶几对面，半躺在沙发上的男子满不在乎的说。虽然无论姿态还是语气都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即便在室内也没有摘下兜帽和口罩的打算。
奥加在心底叹了口气。
按理说他一个附属帮派的管理者是没必要对一个基层成员毕恭毕敬的，只可惜对方的身份是使者。
常年驻外，手里还握着一个独立的帮派，拥兵自重的要素全凑齐了。奥加自己是没打算黄袍加身，但脑子长在别人身上，他也没办法把里面的念头掏出来改改再塞回去。
蔑视使者无异于打组织耳光，落在有心人眼里更是可以大做文章。
“说说正事吧。”
奥加压住火气，生硬的转移话题。
他平时脾气暴躁，但该认怂的时候也毫不犹豫。
提到重点，对方也终于一改散漫的姿态，坐直了身子。
“护送这东西。”
山口润一将带来的吉他箱放在桌子上。
“护送到哪里？”
“我不清楚。详细内容之后应该会有高层告诉你。”
山口润一耸耸肩，他没权力了解组织在平民区的谋划。他甚至不清楚自己背了一路的吉他箱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是因为他足够不起眼才被安排了这个任务，在他行动的时候组织也搞了不少大动作混淆视听。
奥加将手掌放在吉他箱上用力按了按，柔软的黑色编织物下是坚硬的不知名材料。拉链上没有拉头，想打开只能暴力开箱。
“还有什么事吗？”
既然之前的话题已经被跳过去了，奥加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地询问细节，因此山口润一并不知道今天死的是四个人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那个被他杀死的混混死前的异样他也懒得提。于是不知情的奥加便也理所当然的在心里把锅扣在对方头上。
“啊，还真有一件事，算我的私人请求。”
看到“灰石”首领皱起眉头，山口润一这才想起自己是在请别人帮忙做事，连忙放低态度补充道：“并不是麻烦的任务，只是想拜托您帮忙找一个没什么身份的普通人，特征是一身骚包的酒红色西装，戴着礼帽，而且是个南桐。”
“普通人的话倒不是太麻烦。”
奥加想了想，没明确拒绝。
“只是特征似乎有点模糊啊，万一对方把西装换下来怎么办？”
“那我也只好认了。”
山口润一说完叹了口气，对方在逃跑的过程中全程背对着他，留下的线索实在少之又少。
“这个人是得罪了阁下吗？说起来阁下连对方长相都不清楚，怎么会知道他是南桐？”
“咳咳，我有个朋友被他占了点便宜……”
山口润一看了眼正在憋笑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
“对了，也管管你手底下的人。好歹是附属帮派，太gay里gay气的容易败坏组织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