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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卸甲
这一趟上山打猎,沈仪收获颇丰。
两只野兔卖了六十文钱,一只野鸡卖了四十文钱,而一只成色极佳的白貂,更是卖到了三两银子。
沈仪回到村子时,夜色已浓。
他走过熟悉的街道,来到自家门口。
吱嘎一声,沈仪推开门进到院里。
屋里黑漆漆一片,柳儿姐向来节俭,不舍得点煤油灯。
听到外面的动静,柳儿姐急匆匆地跑出来。
一看到是沈仪,脸上立马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去。
每次沈仪出去打猎,柳儿姐在家中便满心忧虑,坐立不安,一颗心始终悬着。
怕沈仪磕着碰着,怕他遭遇野狼野猪,又怕他与人起争执。
她无数次想跟着沈仪一同前去,可她也明白自己去了只会添乱,便只能留在家里为沈仪祈祷。
无论是哪路神仙菩萨,只要能保沈仪平安,她都愿虔诚的拜上一拜。
沈仪把左手拎着的在县城买的肥猪肉递过去。
柳儿姐伸手接过,手猛地一坠,估摸得有十多斤,再瞅瞅那肥美的肉膘:
“仪哥儿,你买这么多猪肉啊?打到啥值钱猎物了呀?”
沈仪笑着放下扛在肩膀上的米袋,说道:“今儿在山上打到一只白貂,卖了三两银子,
把咱家的三饷税款交完还有剩,就买了些猪肉,还有六十来斤大米,咱也改善改善生活。”
“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从兜里掏出几根扎头发的绳子,红橙黄绿蓝靛紫,每种颜色各一根。
柳姐儿把这些头绳捧在手心,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仪哥儿,你给我买这个干啥呀,多费钱啊,我不需要的——”
话虽这么说,可哪有女子不爱美的,柳儿姐上午看着夭夭时那羡慕的眼神,沈仪一直记在心里。
“你跟我这么些年,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我都没送过你啥东西。
这次就几根头绳,往后我会送你更好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你是我的妻子,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柳儿姐听了沈仪的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双手紧紧攥着那几根头绳,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说道:
“仪哥儿,有你这番话,我这辈子都值了。
咱不求那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只要咱俩能好好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仪和她拿着米袋、肥猪肉,回到了屋里。
柳儿姐将米袋放进粮缸中,并盖上木板,用石头压上,以防止老鼠进去偷吃。
现在是冬天,肉可以存放很久,柳儿姐将其放在竹篮里,挂在了屋檐下面,野猫跳不上去,不会被衔走。
村子里除了那几家大户,其他人家都每日只吃两顿饭,沈仪家也不例外,早上一顿,中午一顿,晚上便不再进食。
一则是为了节省粮食,二则是天黑就得休息,节省煤油。
“嗯?仪哥儿,你怎么……”
“卸甲。”
“……”
……
第二天,柳儿姐醒来时,比平常晚了些。
睁开眼,瞧见沈仪早已醒了,她脑海中出现昨夜的画面,脸一红,忙羞的把头缩进被窝。
此时的沈仪正专注地研究熟练度系统,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下意识地搂紧了些。
沈仪昨日体力消耗大,肚子发出咕咕叫声。
柳儿姐虽贪恋被窝的温柔乡,却也明白该起来生火做饭了。
昨日,沈仪从县城带回十多斤肥猪肉,柳儿姐将其放在竹筐中,高高挂在屋檐下。
柳儿姐先煮好大米粥,接着去下肥猪肉,切下肥肉膘,炼成猪油后存入土陶罐。
随后,她从地窖取出一颗白菜,用炼猪油剩下的猪油渣,加上一把粉条子和几勺猪油,炖出一大锅菜。
沈仪闻到油脂的浓郁香味,鼻子微微抽动,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当柳儿姐将炖好的菜端上桌时,沈仪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夹起一大筷子菜放入口中。
柳儿姐做饭向来用心,普通野菜窝窝在她手中都能比别人家的美味几分。
如今有了猪油渣和猪油,那炖出的大白菜与绿豆粉条更是香气扑鼻。
练箭打猎体能消耗大,沈仪的饭量也跟着大了起来,便吩咐柳儿姐尽管多做一些饭菜,不要太节省。
柳儿姐听了他的话,米粥煮了半斤大米,白菜炖了一颗大的,也吃了个顶嗓子眼儿,一脸幸福的揉着肚子。
在沈仪的记忆里,家中若煮两碗饭,柳儿姐最多吃半碗。
若粮食不够只煮一碗饭,柳儿姐便会说不饿,转身去做家务。
他从未见过柳儿姐吃得如此饱,脸色这般红润。
沈仪吃饱喝足,背上弓箭,拿起箭囊,腰间绑上一个柳儿姐给他灌满水的葫芦,向村口练箭的地方走去。
那里空旷平坦,正对着一座丘陵荒山,村里许多人都在那里练习箭术。
冬日的风掠过荒草,发出沙沙声响。
沈仪将标靶插好,然后往外走了五十步,站定。
他神色专注,眯起眼睛,缓慢而均匀地用力拉弓,感受着风的方向和力度。
瞄准片刻后,果断的松开手指放箭,箭嗖地一声飞出。
【箭术+1】
【箭术+2】
……
沈仪一次次张弓拉箭。
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加,他的动作越发熟练。
起初,张弓拉箭加瞄准需要九秒钟,如今八秒钟便能完成射箭全过程。
沈仪专注于射箭,心无杂念,额角微微冒汗。
负责手臂抬起和稳定的三角肌,控制前臂弯曲和伸展的肱二头肌与肱三头肌,以及增加拉弓力量和幅度的背阔肌等,都在不断得到锻炼。
沈盛是沈仪的二叔,正在教自家的沈大牛练箭,忽然瞧见五十步开外的标靶被沈仪射中。
这……
他瞪大了眼睛,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的标靶,又迅速移到沈仪身上,似要确认自己是否看错。
那边,沈仪全神贯注于射箭,并未察觉不远处沈盛惊讶的目光。
啾~啪!又轻易射中了。
沈盛嘴巴微微张开,拉弓的手僵在半空,一时忘了动作。
“爹,你看啥呢?”
沈盛家的小子沈大牛,看到是沈仪时,“爹,你瞅那恩将仇报的家伙干啥呀?”
沈盛缓缓回过神来,长叹一口气。
当年,沈仪父母去世后,他鬼迷心窍般听了自家婆娘的话,拿走了大哥留下的弓箭。
并且大操大办沈仪父母的葬礼,花了大半沈仪家的积蓄,钱基本都落到了他家手里。
后来沈仪小小年纪上门借粮食,他又听了自家婆娘的话,不但不管不顾。
还颠倒黑白,对着比沈仪小两岁的沈大牛说,当年他对沈仪有多好多好,结果沈仪却恩将仇报,让沈大牛不要搭理沈仪,生怕沈仪再来借粮借钱,拖累他家。
如今,沈仪的箭术已然练出了些水平。
若他当年没有听自家婆娘的话,和沈仪还是亲密的叔侄关系。
以沈仪现在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厉害的箭术,假以时日,本事必定更大。
到那时,街坊邻居哪里还敢招惹他们沈家。
哪怕是村里的大户刘家,也得对他们家客客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