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揭破
“我让你爸给你热了牛奶,等会出去喝了,你左肩的隐痛,我已经约了一个华西的专家,周六我们去蓉城瞧瞧,顺便去看看你三叔。”
刘慧爱怜地看着她脸色很快恢复平静,女儿性子随自己,每逢大事有静气,不像她爸总是咋咋呼呼的。
刚刚如果让丈夫进来,说不定早就把事情和盘托出开始询问了,老宁如果有自己一半静气,这么多年也不至于一直提不了正。
“嗯,好。”
宁昔乖巧地点点头,秀白的脖颈好看地弯出一个弧度。
“马上就期中考试了,有信心吗?”
轻抚着她的手背,刘慧满是关切地看着宁昔有些低耸的左肩,都怪宁中正带女儿去参加婚宴的时候没提前沟通,在她不言不语就要离开时硬拉了下,导致她左肩扭到了。
现在的学生,课业繁重得比家里两个大人还忙碌,每天伏案学习,左肩有伤得有多难捱?
“嗯,不碍事的妈。虽然没上到火箭班,但我成绩不会掉出年级前六十。”
宁昔反握住她的手,温和笑了笑,告慰道。
“你对立辰为什么这么大成见?跟妈说说好吗?”
刘慧见铺垫够了,轻轻开口。
宁昔听到那名字,面色不变,只瞳眸微微凝定,不言语。
“这间屋子是你的闺房,你爸在你初中后就没再进来过,现在妈妈在这里,我保证,今天你说的,不会泄露到这个房间之外。”
刘慧语气愈缓,目光恳切。
宁昔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昔昔,妈知道你觉得我也姓刘,那是我娘家的人,你怕我为难;你爸那个性子,也不好跟他说,只能自己憋着。”
“但你要知道,我始终是你妈妈,心里再怎么向着娘家,总不至于我们的小家也不顾,看你这样自己憋着,怎能不让我们担心呢。”
“跟妈说,好吗?”
面对刘慧愈发恳切的要求,宁昔定定地看着她的眼镜,不逃避,仍然缓缓摇头。
尽管母亲如此说,但刘立辰的父亲是自己大舅,在家族里话语权很重,又是极要面子的古板性子,刘慧并拗不过他。
不是说母亲不会保护自己,自己说出来之后,大舅固然会惩罚自己儿子,但也会因为这件事大丢面子,往后相处,不但两家人,整个家族的关系都会出现极大裂痕。
她并不是很聪颖的性子,但安静的时候很喜欢独自思考,这件事是她前前后后思索了很多次的,也正因为分神太多和那件事,耽误了分科考试,没能进入火箭班。
反而,不说的话,大不了自己以学习为借口,推掉大部分家族聚餐和亲戚往来,背上“不懂礼数”和“凉薄”等等恶语罢了,受些委屈,总比造成更大恶果好。
谁人背后不被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刘慧见她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深吸口气,徐徐道。
“那好吧,妈妈从来没有逼过你,这次也不会,你不说,妈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
“但妈妈要告诉你,立辰刚刚打了电话过来,说你在学校有不纯男女关系传言,也亲眼看到你和男生一起吃饭。”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但是你爸爸在外面等你的一个解释。”
“虽然妈妈把他拦了下来,但你爸的性格你知道,没有一个究竟,他今夜怕是睡不着觉了。”
他怎么敢,他怎么有脸?
宁昔瞪大眼睛,纵是静气功夫不浅,这一刻也着实气得够呛。
年少历浅的少女此时才意识到,有时候替对方隐瞒,会被认为是一种默许和纵容。
“我什么也没有,如果您和爸爸不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班主任。”
刘慧看着女儿仍然保持镇静,但胸脯明显开始有了起伏,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被说中的恼羞成怒,又联想到方才她收拾书桌的异样表现。
她心里升起一个大胆想法,深知女儿性格要害的她,这时想再逼她一逼。
“妈刚刚已经说过了,我相信你,但是有时候清者自清,只会让别人更肆无忌惮地把脏水泼过来,我和你爸爸也是担心你……”
“妈,已经可以了,别再说了。”
宁昔突然挣脱开被她握着的手,她的眼睛蓦地睁大,胸脯起伏也急促起来,不再压抑自己情绪。
“我很生气,被泼脏水很生气,你说相信其实还是在暗暗点我,并没有真的站在我这边支持我,我很生气,你明知道我……但还是用了我不喜欢的方式来逼我,我生气又觉得丧气。”
明明那么娴静淡然的少女,气血却很活络,也真的是一个爱红脸的女孩,害羞时是,愤怒时亦然。
“您想知道真相,觉得自己什么都在为我着想,我不愿意去想这里面满足好奇的心思有几分,只希望妈您想想,我会不会为你们着想。”
“我不说,会不会有这方面考虑。”
而且真的很羞于启齿。
愈发委屈的少女,红色从双颊染上眼眶。
“既然您和爸爸这么想知道,有没有想过,你们一口一个的‘立辰’,他出于什么心理,半夜三更打这个电话?”
“你们口口声声关心我,嘱托别人在学校好好照顾我……想过在别人眼里,是用‘表妹’看待我的吗?”
“去年寒假过年,1月24号,您问问爸爸,他买完菜回家后,为什么有人饭都不吃就走了?”
宁昔的语速并不快,刘慧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打断她了。
如果说,女儿从“我生气了”开始,戳破了她的话术和用意,她还在一边羞恼一边欣慰。
从“这里面满足好奇的心思有几分”的时候就彻底懵了,她没想到女儿会以这样的恶意来揣度自己,更难堪到把这话说出口,可想而知她已经情绪激动到什么地步。
更别说,后面彻底不加掩饰的惊爆内容,和宁昔罕见的表现——要知道,女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用沉默和平静应对一切,上一次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在初二寒假第一次见到海的时候。
刘慧甚至忘了自己怎么从女儿卧室出来的,直到听到身后锁扣“咔哒”一声,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迎上前来关切的丈夫。
她脸色难看至极,回忆起这些年一直觉得奇怪的事。
其他亲戚,总会在聚会时唠唠家常,对大哥家的儿子刘立辰脾性和习惯上某些表现颇有微词,每次她和丈夫都挺身而出,加以澄清,对那孩子无比乖巧孝顺和懂事的表现大加赞赏。
一个两个这么说也就罢了,说的人多了,他们反而成了稀有物种,不过以往只觉得是因为自己两口子和大哥家关系好,孩子两小无猜,自己一家对刘立辰也从小都很好,所以对方从心底尊敬自己夫妇、投桃报李也正常。
“中正,有件事,咱们好像很久之前就搞错了……”
带着深深懊悔和震惊的声音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