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笑意
“表哥？那你还……？”
周娟瞳孔微张，就连跟柳尧抢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她是无法理解的，跟亲戚碰面打个招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值得直接无视？
宁昔摇了摇头，神色平淡：“我不喜欢他。”
她说的“不喜欢”自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周娟和柳尧也只当是亲戚之间的喜恶爱憎问题，张彻却从中听到了男女的味道。
“慕容复与王语嫣的倒装版？这可新鲜了。”
张彻摸了摸鼻子，嘴里说着新鲜，其实并不觉得稀奇。
宁昔这样温驯娴静又美好的女生，就算在他家里，也早就闻名遐迩了，有情窦初开的少年慕艾很正常。
他感觉很割裂的是，周娟和柳尧都不会想到这方面，他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成年人饱满的阅历固然带给他很多好处，但也失去了很多懵懂的快乐，看遍‘天涯’‘海角’的他，这一刻由衷讨厌自己的秒懂。
“啊？他是那种的啊？！！”
周娟既诧异于张彻如此地敏捷，又震惊于他提到的观点，惊呼之后，却越琢磨越有道理。
刘立辰方才的表现，无论如何不是一个正常的亲戚该有的态度，最为明显的，就是他仗着自己【表哥】的身份来打招呼，其实却从未在嘴里透露两人的亲戚关系。
如果不是宁昔这时开口，她多半会以为两人之前真有什么过往。
宁昔闭口不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定定看了张彻两眼。
张彻好端端数着只有7片毛肚，正在干扰企图多霸占两片的柳尧，被她这么看了一眼，竟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不是吧，这啥意思，老子现在可没想真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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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几人走出店门时，刘立辰一行还坐在外面，饭桌上果然是一样的菜色。
柳尧熟悉之后还挺社牛的，什么都能叭叭两句，周娟更是巴拉巴拉如一朵喇叭花，这顿男女搭配的晚餐吃得并不短暂，眼看快到上晚自习的时间，张彻才让老板端走早就被几人吃得干净的餐盘。
他看着偷偷用眼角余光追随宁昔的刘立辰，心里颇觉好笑，干巴巴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张彻不觉得刘立辰能有心情和同伴侃什么大山，这顿饭估计也是够能捱的，光是想想他们用餐的氛围就感觉窒息了。
“你别说，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吃瘪的脸色，好爽。”
唐昊笑嘻嘻地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嘴角叼着根牙签，这一刻，即便头发已经没了，他也有点没理发之前那酷似‘李逍遥’的神韵了。
张彻觉得他确实挺逍遥的，被自己一个电话诓骗过来结账，还能有这好心情调侃别人。
没办法，柳尧餐间听张彻偷摸跟他说要垫钱结账时，光棍地把两个裤兜都掏出来展示，一共十二块七的大洋，还他妈有两个硬币。
张彻很想让他把袜子脱下来，看袜子里和鞋垫下藏了多少，要不是考虑到对面吃饭的是两个女生，大家都在大快朵颐，他真能干出这事儿。
也不怪柳尧埋汰，这年头未成年去网吧还是有风险的，鞋垫藏钱是猥琐了点，但总比真被抢时损失惨重得好，他自己被抢过，也见过好友一边被扇耳光一边跪着唱《征服》，那次还好他溜得快。
“全靠你救命，义父，还想看什么好戏，下次我指定再喊你。”
张彻竖起手指朝他腰间一点，唐昊忙受痒把搭胳膊的手放开，笑骂道：“看次戏五六十大洋没了，你这票价忒黑，比思源影院还贵！”
思源影院是思源广场附属产物，沾了大基建地标建筑的光，【川剧团】关门之后承接了南安市人民的影像精神娱乐重任，设备其实很一般，收费还颇高。
“咱哥俩，说这些。下次带你吃顿好的补回来好吧？”
“那不得等到下辈子去了？”
“就最近，好吧？骗你是孙子！”
“你说的？”
“我说的！”
张彻一口应承下来，脑子里却想着姜晚那顿价值217元的眼镜套餐，规格应该不会比今天差。
嘛，有时候，人确实要狗一点，大不了等自己计划成功之后给他们都补回来。
着急晚自习，走在前面的女生们没看到付账过程，只理所当然地认为张彻破费请了客，并不知道他们在后面拖拉什么，周娟回头喊了声：
“你们磨蹭什么呢？再晚校门关了，保安开门可是要让老师打电话的！”
“来了来了！”
张彻满口招呼一声，跟唐昊嬉戏打闹着往前奔跑。
唐昊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了眼，刘立辰三人也在叫老板结账，每个人都在掏衣兜，似乎还没凑好应付饭钱，只看到刘立辰面色阴沉，目光瞪着正回头的他。
你他妈咬我啊？
唐昊很想做个鬼脸，考虑了下今天已经够爽了，没必要再蹬鼻子上脸。
奔跑吹过耳畔的晚风再舒爽，也没办法形容今天的心情，死党的变化让他大吃一惊。
张彻喊他来的理由是请了宁昔吃饭，要亮瞎他的钛合金狗眼，唐昊死都不信，轻易被赌斗兴起跑过来，赌注就是今晚的饭钱，结果钱也掏了，狗粮也吃了。
他心里还是很为挚友高兴的，眼睁睁看着张彻这几天真的开始看起了英语，面对柳尧的邀约也真的一次都没再去过网吧，甚至确实约到宁昔一起吃饭，虽然不是一对一单独吃饭，但关系比之前有了长足地进展。
唐昊甚至在考虑，自己降级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没看张彻屁事没做，就月考一次回去耍了个月假，回来就焕然一新了吗？
对了，真得跟他打听这个月假发生啥了，没听说过男人也有大姨妈啊？
张彻不知道这狗逼脑子里琢磨的什么乱七八糟东西，只嬉笑打闹间超过了前面疾步的女生，越过宁昔时，似乎看到少女耳畔垂下的青丝边，有一抹浅浅的笑意。
太阳已经完全在高楼下掩住了脸，晚晖黯淡地映照着那抹浅浅笑意，似暗香浮动、雏月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