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玩与玩伴
姜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咬牙的表情突然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不过戴着口罩，没有人看到高三女神的展颜一笑。
她承认，自己心底是有些恶趣味。
那个晚上一开始，收到社员的报告，她心里是很讶然的，也不知道那个自己看好的腼腆小男生，那么晚了约自己是做什么。
不过抱着惯性想想的话，他不会是觉得在深夜无人的社团室，能更鼓起勇气找自己告白吧？
天知道，她只是看好他的作品，如果对方真有这种旖念，她一定会拒绝。
但是，微微思考后她又有些踟蹰，常看他的作品，知道这是一个内心其实颇为敏感感性的男生，用什么理由婉拒，还是根本就不去赴约，他被拒绝了又能不能再给社团供稿，都是她要考虑的。
说是会拒绝，但自己毕竟破格提了他当副社长，也看了对方这么久的文，终究不能跟其他孟浪男生那样随意处置。
所以她心乱了，在本该学习的晚自习竟无聊到捣鼓了一个对子。
原本是想着，给他三分钟，对不出来便拒绝他的告白，对得出来也要找茬说对得不好，以此拒绝。
隔着玻璃看他专注笔耕不辍时，她心里其实还在想着这些，但见他压根没发现自己到来，她又有些好奇，这跟其他找自己表白的男生根本不同，他一点等待的忐忑都没有。
直到她发现对方是真有正事要谈，才发现原来自作多情的是自己。
接触后，她对张彻的才情和个性更加好奇起来，原本之前的伤怀作品就很得她心意，没想到他还能创作出这么优秀的恐怖小说。家境优渥的姜晚从小阅读量不少，自然有眼光看到这部作品的真正价值。
转而对张彻这个人产生好奇的同时，她也不爽自己自作多情，而对方却淡定面对一切的表现，所以常常恶趣味地做出令人误解的言行，希望看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至少不要那么平静。
喂，我好歹是那么多人想亲近的美女社长，你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把我当普通同学对待，QQ说不回就不回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言行暧昧、掰断眼镜，但没一次真正看到张彻破防，反而自己被他骑车搭载时弄得脸红一次，今天更是被那臭屁的表情气到了。
是的，气到她的并不是他关于约会的说辞，而是那又臭屁又带点嫌弃的表情，仿佛自己在赶着趟喜欢他追求他一样。
呸！
别想我QQ再搭理你，至少三天不找你！
骄傲的少女转身，青丝如瀑在空中划起漂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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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彻找到PS店时，于拙政已经坐上了，正和柳尧激情大战自行车竞赛。
抢汽水
唐昊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秃了也变强了定律在他身上并不适用，看那衰样就知道明显输了。
张彻并不意外，柳尧自己家里有手柄，论对这玩意操作熟练程度，谁能比得上他啊？就算自己带着PS5的经验重生回来，也不见得能操作过后者。
“还有多久？”
他看了看手机，自己说是一个小时能结束，没想到贺晓婷在眼镜店老板那磨了很久，坚持的精神有些出乎他意料，导致超时了二十分钟。
“买的一个半小时，还有十几分钟。”
唐昊回他道，其实刚到的时候他们只买了一个小时，后面看张彻估计无法按时赶到，又有点上头誓要与柳尧决个生死，所以续了半个小时。
二人谈话间，于拙政也输掉了比赛，比起唐昊更不堪的是，他连前三名都没能进去。
“来来来，我让位，张彻你虐虐他！”
于拙政无力，比唐昊稍好的是他不会上头，输了就输了。
“走了吧，打桌球去。”
张彻皱眉看着居民房改建的PS房，布沙发垫着破漏沙发垫，桌巾已看不清原本颜色，手柄被盘得圆滑，还有一层厚厚的油光。最关键的是，这里不靠窗，昏暗室内全靠屏幕亮光照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旧味道。
“还有十二分钟呢！”
柳尧看了看表，有些不舍地看着屏幕，唐昊和于拙政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怎么了。
“我今天有点电子阳痿，走吧下次再打。”
张彻叹了口气，知道他们是舍不得那点钱，这里的PS三块钱一个小时，不算贵但也不便宜，没有急事的话，换做前世的他，就算自己打完了坐在那看邻桌的打都能看一下午。
说来好笑，他自己也就算了，这几个死党家境一个比一个好，兜里一个比一个干净，除了唐昊，其他人跟他一样没什么钱，在学校小卖部买瓶汽水都能抢着喝，寒碜极了。
不过换个思维，虽然他们没什么钱，但他们也没什么时间啊，刚好匹配上，这点钱也够花了。
电子阳痿是个新鲜词，唐昊一听就眉飞色舞，他本来也不在乎那点钱，只想看张彻能延续昨天开挂的实力暴虐一下柳尧，现在看他实在不情愿，也就顺势拉二人起身走人。
南溪河的台球摊铺得不小，老板兼做茶摊生意，天气好时不少步入社会的中年人喜欢在这喝茶打牌，吹着河风喝着热茶实在惬意。台球摊在一中校门口前不远，要下了河边两岸台阶，到观景平台上去，也混杂了不少社会青年和旁边育才中学的学生。
育才中学与南安一中就隔了一条街道，两边却天差地别，育才学校是一所民办中学，如果说南安一中是整个南安市最好的学校，那育才中学不算南安最差的中学，也绝对能排得上倒数二三名。里面的学生几乎都是没达到社会雇佣年龄，被父母花钱找个地方待着的差生，不排除这里面还有潜心向好的，但绝大部分都是打架斗殴谈恋爱、抽烟喝酒唱K吧的混子和精神小妹。
刚刚上高中时，张彻一行还有些害怕到这里来，后面就驾轻就熟了。
不是他们胆大，实在是南安一中的保安太过彪悍。
记得有一次，育才中学也新招收了一批学生，嚣张跋扈又刚来，没懂规矩就开始乱搞，晚自习放学后站在南安一中的校门口马路对街，人头攒动约莫聚了一二十多个，头发花花绿绿的什么造型的都有。有女生从校门口出来就指指点点，准备看上了之后联系，有看不惯的男生经过就笑嘻嘻喊住——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拔腿就跑，如果没经验真被喊住，甚至听到招呼“过来”，乖乖凑上前去询问有什么事，迎来的就是按头羞辱和踢踹。
他们跟别人也没什么仇怨，就单纯没钱去网吧和游戏厅消费，换个方式找乐子，升学到育才中学前，这种事他们在初中也经常干。
那一次，他们聚集起来不过十几分钟，张彻和柳尧骑着自行车在校门边等唐昊放学，也变相地看热闹，接着就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校门口的保安室如同吞人的怪兽，不停吐出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人手拿着警棍，平均三四十岁年龄的他们一共也就六七人，冲上去按住人就是一顿暴揍，跑得越快的被他们追打得越凶，最后六七个人把对面足足一二十人全部撵回，逼着双手抱头、蹲在校门口保卫处外墙边。
等政教处主任到了，这位也是劈头盖脸怼着一顿训，然后打电话通知对面学校来领人，颐指气使气焰十足，差点没把育才学校的负责人骂成狗。
那气焰，可威风了，可长脸了，南安一中但凡放学的学生，这时候都得昂首挺胸从那堆抱头蹲防的混子面前走过，然后不屑地显摆两下。
从那之后，张彻他们就全然不怕了，只要离学校不远，遇到什么事往校门口保卫室冲就行。一般育才学校的学生看见他们一中的校服，也很少直接招惹起冲突。
“黑八还是斯洛克？”
唐昊走在前面，看了眼周围，二十余桌的摊子只剩四桌了，天气好的时候这里生意也不错，好在两种类型的桌球都还有。
黑八是选择大小号码击球顺序进球的桌球类型，无论选择大号小号哪一边，最后一球都要把黑色8号球击落袋底才算取胜；斯洛克则不然，是以颜色为顺序击球取积分制，先击红球再击颜色球来获取分数，以此类推，最后分高者胜。
“黑八吧，也打不了多久。”
柳尧想了想说道，主要是黑八便宜，这里的斯洛克桌子和球都是新货，每个球都擦得锃亮，一局要5块钱，相比之下黑八只要2块钱。
张彻没表态，玩什么都行，大家都是菜鸡互啄，不存在换个桌球类型谁就比较厉害。他毕业后也很少再玩桌球，还是那句话，玩什么不重要，玩伴比较重要。
“那就黑八。”
唐昊点了点头，找来老板启钟，打算等会把钱给了，四人一起聚会的时候，一般都是他掏钱最多，也从来没计较过这个。
几人各自选了一条杆，争着用巧克涂抹滑石粉，这仿佛是桌球开始前的重要仪式了，不狠狠涂抹一番就没有灵魂，好像抹了击球就必中一番。
玩闹之间一口气打了两局，于拙政没打两杆便开始用粗壮的那一个大头开始击球，闷骚的他在这时发出狂笑声一杆一句“大力出奇迹！”，柳尧频频把白球击落袋底，要么就是把别人的号码球击落袋底，张彻没找到手感滑杆几次，最后还是唐昊取得了两局的胜利。
“嘿嘿，让你们再跳！”
CF输张彻，PS输柳尧，唐昊终于在这时找到自己主场，正笑闹间神色一凝，扭头看向张彻。
张彻也看到了，面色倏忽平静下来，真是冤家路窄。
走到邻桌，准备开球的，正是方才在校门口遇到的刘立辰和他的死党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