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纵你太过，该失宠了
霍馨怡领着顾苗站在县衙门口，身后跟着十个衙役，一行十二个人整整齐齐的站在空荡荡的县衙大门口。
霍馨怡冲顾苗扬了扬头
“银票揣好了没有？“
顾苗拍了拍胸口
“足足的！碎银子也带了好些！“
霍馨怡下巴一抬，冲着十个衙役开口吩咐。
“你们五个人去挑选流民，力气大的，长得壮实的，无论男女，我要五十个！跟他们说，干活给饭吃，管饱，工钱一天十文，月底清算。找好了领着到东边儿最近的那座山下跟我们汇合！
剩下的五个，两个人去把县衙里面的两口大铁锅搬去山下，其余三个，跟我和师爷买粮去！“
十个衙役整整齐齐站在霍馨怡面前，拱手弯腰。
“是！“
正午十分，霍馨怡和顾苗已经和其余五个人一起在山下支了锅，锅里依旧是麦粥。桐县这个地方，富裕一些的人家都是吃的麦粥，就连霍馨怡一个县令，也只能吃麦粥，普通人家便是少许麦子掺着各种野菜，而那些流民……若是像陈母那样有些手艺的猎户还好，若是连打猎也不会的，就只能每日吃些麦糠混着野菜。而稻米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金贵了。
只有一把子力气什么也不会的流民，哪儿见过这样稠呼呼的麦粥，五十个流民，吃了整整七锅稠麦粥。这里有男有女，男人还是少数，但好在都是有把子力气的。
霍馨怡并没有着急安排他们做事儿，他们饿了太久，猛的吃上一顿饱饭不能立刻让他们出力气干活，只让他们坐在原地，挨个询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老人孩子的，但凡身体健康的，让他们明天都带来，给他们做饭，虽然没有工钱，但能保证他们个个都能吃饱。老人就做做饭，孩子可以捡捡柴火，有丈夫妻子的，力气不大也没关系，可以帮着洗洗衣服收拾收拾。
看几个人都缓的差不多了，五个人一组一个斧头，开始在山下稍微地势高一些的地方搭建简易木棚，外观没有要求，安全第一就好，足够五十个人住就可以。
五十个人都是流民，对于他们来讲，搭建住处算是最拿手的活记了。霍馨怡她们也帮着用一些简单的现代知识帮助他们更快速的运输木料。
就连霍馨怡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傍晚，简易的木棚就已经建好了。山里最不缺的便是木材，霍馨怡看这么快就搭好了，也就让他们回去把自己的家人也都一并带过来，剩余几个没有家人的，就留在原地做饭，等他们把人都带回来一起吃。
就在他们忙活着做饭的时候，霍馨怡带着顾苗和衙役站到一旁，霍馨怡指着林子不远处那些自然倾倒已经腐朽了的树干。
“你们跟我来！晚上他们要来的家属一定也饿坏了，今天我们扛来的粮食不多，咱们给他们加加餐！“
腐朽的树木或躺或靠在一旁的树干上，除了有些滑，倒也并不难爬。树上生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朵状物，顾苗蹲在一旁对着这些东西戳了又戳。
“老霍，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吃？这长的这个样子，黑乎乎的，你可别闹，万一有毒，这儿这么多人，事儿可就大了！“
霍馨怡裙摆一撩，兜成一个兜状。一边儿伸手去抠木头上的木耳，一边说。
“你就信我的吧，这玩意儿不但没毒，还很有营养！赶紧的，抠起来，一会儿我先吃就是了，只不过没想着木棚子搭的这么快，也没带点儿调料啥的，只是煮一煮没什么味儿，填个肚子是没问题，明个我带点儿调料，让你们都尝尝这玩意儿的美味。“
顾苗抬头看了看都愣在原地不动弹的衙役，努了努嘴。
“老几位，别愣着了，开干吧就！县令大人都不怕中毒，咱的命还能比大人的命金贵？“
几个人一会儿的时间便摘了一大堆的木耳，几个衙役又去远处小溪边儿上把这木耳洗吧干净，霍馨怡一股脑的全倒进快煮好的麦粥里。
粥煮好了，十几个流民也带着家人都回来了，天气热，晚上睡在棚子里倒也没啥不行的，这个天儿看着最近几天也不会下雨。再说了，对于他们这些流民来说，只要能吃饱，睡在哪儿都不重要，肚子里不空，人就能活。可当他们看到麦粥里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的时候，还是犹豫了。没有人吃过这东西，虽然官娘子说了没毒，可依旧没有人敢尝试去吃它。他们的本意便是想要活下去，可这不确定的事儿，万一官娘子是拿他们打头阵呢？
霍馨怡见每一个人动的，直接拿着大木勺喝了一口，当着众人的面儿捏了一块木耳丢进嘴巴里吃下去。
众人一看，官娘子都吃了，他们自然不怕了，也都纷纷吃了起来。没什么味儿，但只要能吃饱，谁还管它什么味儿不味儿的呢。
待众人都吃饱了，霍馨怡又交代了许多安全意识，夜里要看紧孩子不许私自进林子，又拿出买粮食时顺道去药店带来的雄黄和艾草粉撒在木棚周围。嘱咐了明日一早便会拖着粮食过来安排众人该干什么活儿，若是她来的晚一些，也不许他们乱吃任何东西，闲了可以修缮修缮木棚子。
等一切都交代完毕，这才领着众人打道回府。
衙役刚回来便都纷纷回家了，剩下霍馨怡和顾苗两个人同路往霍馨怡府上走，顾苗就住在霍馨怡府上再往前一个拐街。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到霍馨怡府门口与顾苗说明天见的时候。
顾苗突然给了霍馨怡一个拥抱。
“老霍！你知道的，我做梦都想有所作为！原本三年一次的会试我后来也能再去考的，可我自从做了你的师爷，我看清了官场的不易。若是将我分到类似桐县这样的地方，我的作为感一定会把我怄死，所以我只能留在你身边做个师爷，用这种我承担不起和我没有这个权利来安慰我自己。如今的你有办法，有底气的样子，实实在在的成全了我！老霍！我跟着你不后悔，一点儿都不后悔！哪怕是往后掉脑袋，我也无悔！我没能力，没本事，空有这满腹的四书五经。律法能护一方平安，可永远无法让百姓丰衣足食！“
霍馨怡轻拍顾苗的背，她也压抑很久了吧……
“行了，三年一次会试，若有朝一日你想通了，也考个官儿来坐坐，我们可以做同僚！“
顾苗摇摇头苦笑
“不了，我做不来官儿，我懂得东西还是太少了，我若放在你的位置上，可能都忍不到老死在这桐县，这无力回天的感觉大约会早早的让我寻上一根粗麻绳，吊死在那县衙的正中间。如今我只愿此生唯你马首是瞻，唯忠与你，效犬马之劳！“
顾苗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家走了。
霍馨怡看着顾苗的背影，是啊，当年的乡试魁首，满腹诗书一腔热血想要造福百姓。遭逢变故与这官场失之交臂，跟着原主来到同城之后，才发现……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所学的东西不能让这桐城数万人丰衣足食，也不能让这十几万的流民吃饱肚子。今天的自己，看起来是给了五十个流民活下去的希望，其实这便是数万人的希望，因为大家会学，会效仿！只要自己给他们起一个头，让这五十个人做出成绩，别的人很快便会逐一效仿，很快大家就都能存活下去了。
门房的小斯见霍馨怡迟迟不进府门，急得火上房一样。看着顾苗走远了，赶紧跑上来禀告。
“家主，快回府看看吧！大夫郎今日掀了主君屋里的桌子！主君气的一整日都没出屋了！“
霍馨怡回过头，嘴角抽了抽，冬末他……这么……这么厉害的吗？
“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
霍馨怡一边往府里赵子潇住的方向走，一边听下人回禀。
“今儿个原本也是好好的，您上衙了之后大夫郎去给主君请早，主君说是头天夜里没喝大夫郎敬的茶，说是让大夫郎再敬一回，大夫郎脚下一拌，一杯热茶全泼在主君身上了。主君发了脾气，让大夫郎闭门思过，大夫郎理也没理，说是您交代了让去量衣服，还说这都怪主君的衣裳太小了，还说……“
霍馨怡脚步顿了顿
“还说什么？“
“还说君主就喜欢他这样健硕的男子，让主君没事儿干的时候去院儿里多扛扛石头。免得成天一副苍白无力病殃殃的样子，哪天家主有兴致，主君连上个床榻都要喘上一炷香。“
霍馨怡噗嗤一声笑出来，敛了敛笑意又让小斯接着说。
“主君气急了，指着大夫郎说若是自己真是病殃殃的，家主哪里来的身孕。也就是看在大夫郎与家主有着救命的恩情，这才高看了大夫郎两眼，让大夫郎守着本份，再敢以下犯上，定要将大夫郎卖去馆子里！大夫郎一听这个，一下便掀了主君屋里的桌子，如今大夫郎被主君关在柴房里，咱们也不敢不听主君的，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霍馨怡一听，扭头换了方向，直接就奔着柴房去了，这个心，她得偏！还得偏的大一些，这样外面的人才能知道，这府里如今夫郎说了算，是能踩在夫君头上过活的。
霍馨怡一把推柴房的门，陈冬末就翘着腿半躺在柴火堆上，屋里昏暗没有烛火。霍馨怡隐约还能看到陈冬末穿的赵子潇的衣服，不合适的领口因为姿势开的更大了些。这样子，活像电视剧里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公子哥。霍馨怡转身关上柴房门，将一重小斯挡在门外。
陈冬末从柴火堆上跳下来，一把搂住霍馨怡的腰。
“你回来了？怎么一身的土味儿？“
霍馨怡笑嘻嘻的低声打趣陈冬末
“你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这么会气人！肚子饿不饿？“
陈冬末点点头
“是有些饿了，不过没事儿，冬天山上没啥吃食，都饿习惯了。就是今儿说的话可能有点儿重了，我瞅着君哥脸都绿了。“
霍馨怡捏着小拳头轻轻锤了一下陈冬末的胸口。
“你说人家不行哎！就算是演戏，那也能气够呛！不过也是为着他家人好，行不行的，他也不能计较啥。咱们一会儿出去，我就要开始偏心眼儿了，过了今天晚上，这府里所有人都会明白，你才是这里的天！然后赵子潇也要吃些苦头了，你得适当的下下手了。不过他那样弱的身子，你也悠着点儿，别再给他打出个好歹！“
陈冬末皱了皱眉……
“一定得动手么？“
霍馨怡点点头，得动手！只有你够狠毒，三皇女才会相信你买下他的家人，是要带回来折腾的，不是要给他们申冤的！
陈冬末深吸一口气
“好！你同君哥说说，就说……这几日……冬末得罪了。“
霍馨怡拍了拍陈冬末的胸口，让他安心。随后提高了音调。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敬个茶，把手都烫红了？不像话！简直不像话！一杯茶而已，如何就抓着不算完了？夫郎不过是提醒夫君多多强健体魄！怎的就要卖了我的夫郎！走！为妻给你出气儿去！他母家一家子都入了奴籍，他要不是嫁给本县，他能逃得过？这个府里他要是不想待，我这便一纸休书休了他！等我这孩子生下来，我指给谁谁就是爹！一天到晚的板着脸，还是我的大夫郎好，比这不懂事儿的夫君强多了！“
柴房门儿嘭的一声被霍馨怡踹开，伸手给陈冬末拽了拽衣领子，扯着陈冬末的手就往赵子潇的方向走过去。
此刻的赵子潇也已经准备好了，只坐在屋里等着霍馨怡领着陈冬末来兴师问罪。可当他真的看到霍馨怡一脚蹬开房门，小小的手掌被陈冬末的大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的那一刻，赵子潇的胸口还是闷了一下。
霍馨怡丝毫没有松开陈冬末的大手，就这么牵着他跟赵子潇说话。
“赵子潇，你究竟为何折腾冬末！当年你们赵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你嫁给我，是，你的确是不愿意，看不上我。是我用了些手段将你娶进门，可这六年，我也是如珠如宝的把你捧在手心儿里宠着！我霍馨怡再如何不堪，又何时为难过你！如今我想明白了，不再与你纠缠，你母家一家遭难，自始至终你也未曾备受牵连！冬末一个夫郎也不曾越过你夫君的位份！六年分房，终日里也只知道个写写画画，我看是这六年将你宠的过了火！纵的你早早便已忘记谁才是这个家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