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五

夫圣智不言而万灵俱澈，法身无相而众品斯呈，故能总摄群方，妙成至果。岂必借高文以炫世，假隐遁而盗名，欲证清修，转嫌佞口者乎？然而灵山会邈，道焰畴传，慧海波深，慈航莫济。使无王子之碑，何知净域？非有休文之记，讵识法王？善觉露盘，因词人而不朽；同泰墓碣，附作者以永留。发般若之元音，吼天毒鼓；掞生花之彩笔，梵地莲池。此寻奥谊于六通，固在语言之表；而究真谛于三藏，不离文字之间。欲示遗行，多凭纂述，僧传之作，其能已乎？况慧皎刊修于梁代，道宣缀辑于唐时，自宋迄明，间有缵编，并楙鬯禅芬，永垂高范。然考赞宁所作，止于端拱初元；如惺所传，又仅教禅数卷。若夫建炎而后，宣统以前，旷有千载，阅历四朝。其中英材之士，苦行之俦，经求身毒，说演天台，禅振北派，律继南山。翊法著辨疑之论，安养辟净读之门。密印神悟，心佛形忘。兴崇福果，兼擅众长。若斯之伦，代有其选，而此作蔑如，斯文将缺，方之往哲，不其恧与？燕都法源道阶、常州清凉静波、宁海普陀印光、析津千福莲舟暨诸山长老、名刹硕耆，俱怀悲悯，共与筹商，将续我佛慧命，宜开方外史馆，庶事责有专，程功可冀。而衡阳喻昧庵先生耽志丘坟，轶情述作，猥以艰荒，避地远来，应南北高侣之聘，萃东西古德之言，循旧例于十科，辑新名之万善，征诸志乘，案之碑铭，或访轩之使，或徇老宿之谭，铅椠三易，寒暑五周，成书六十余卷，得僧千几百人，都五十余万言，曰《续高僧传四集》。有闻必择，备法器之瑰奇；无美弗收，侈禅林之珍贵。矧复比类，属词条文。本诸史传，因时致慨。笔削拟乎《春秋》，庶几匡迪来学，见贤思齐；戒惧后生，不肖知耻。则是篇之成，功用所及，非徒烛微阐隐，发潜德之幽光；抑以指谬摘疵，具宗门之痛喝也。已至于文辞典正，体例精严，谅为空门之宝，无惭大雅之林。乃犹自视欿然，更求该博，未谋梓氏，先付印人，将欲希法藏之明鉴，企哲匠之郢斤，志量斯闳，声施弥远。寿田谊属久交，结斯雅契，略叙所由，用尘清虑，如有未周，览者详焉。

癸亥夏六月朔日桂阳夏寿田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