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步婉
公孙瓒看着怀中欢呼的小姑娘，一口愤懑之气，蓬勃而出。
平日里见多了衣衫褴褛，早已经习以为常，直到这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拿着仅有的好东西来回报，胸腔中再也抑制不住升起的保护欲。
不管是来自应十三，还是门口的一张张早已被生存摧残的面目全非的脸。
直到这一刻，心底的念头彻底转变。
创业不只是为活着，马踏天下，不只为流芳千古。
更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公孙瓒低下头，轻轻看着怀中的小人儿，温声问道：“想不想每天都吃白窝头？”
“想！”应羡鱼昂着脑袋，大眼睛满是艳羡，“做梦都想！”
“那跟着大哥哥，每天都能吃到白窝头，还有鱼！”
应羡鱼双目立刻爆发出璀璨的光华，片刻后又暗淡下去，扭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语气失落，“不了，大锅锅，十三要陪着娘亲！她一个人晚上会害怕，十三晚上都害怕！”
“这好办！”
公孙瓒笑呵呵的来到应羡鱼母亲身前，视线扫过满脸拘谨的妇人，声色温和，“我家中尚缺一位厨娘，可愿意带着十三随我回去？”
“扑通！”
公孙瓒吓了一跳，应羡鱼的母亲一言不发，泪珠如雨，跪倒在地，咣咣开始叩首。
不出几下，额头鲜血刺目。
“快起来！”公孙瓒俯身一把提起应羡鱼母亲，微微摇头，“不必这样，只要尽心做饭，就是最好的报答！”
“严纲，带她进去包扎！”
轻轻放下怀中满脸担忧的应羡鱼，再次摸了摸脑袋，“快跟过去，帮你娘止血！大哥哥忙完了就给你带窝头来！”
目送三人进了后堂。公孙瓒神色沉重，看着县衙外，越聚越多的令支百姓，内心激荡。
“各位父老，我不是什么将军，只是小小的辽西都尉！”
“守护百姓，是我的天职，当不起大伙儿这般热情，公孙瓒叩谢！”
公孙瓒刚俯身行礼，县衙男女老少悄无声息全部一排又一排跪在了冰天雪地中。
公孙瓒手足无措。
县衙前方，一位年越古稀的老者，拄着拐杖，声音哽咽，“后生，我三个儿子，饿死了两，最后一个还被逆贼抓上了墙，若是没你宽宏，老朽又要白发送黑发！你当得起！”
“对，要不是白马将军，这令支城，还要被逆贼奸杀掳掠祸害，你是整个令支所有父老的救命恩人呐！”
……
好不容易打发走热情的令支百姓后，摇头苦笑，东汉民风着实淳朴。
看着堆满衙门口的东西，有些犯难，只得找人喊来周仓收拾，心下更加坚定了改变这群底层人民困苦的现状。
回到后堂，应羡鱼清脆、无忧无虑的笑声传出。
“那大姐姐，你是要嫁给大锅锅？生一个比十三还小的宝宝嘛？”
“嘘，可不能瞎说哦，小孩子胡说没饭吃！”
一道温婉喏喏的柔软女声出现，不像十三娘亲，后堂还有其他人?
皱着眉头穿过长廊，步骘身影在廊口出现，听到动静，回过身，如沐春风的脸上笑意满满，“都尉！”
“步兄！”
打过招呼，步骘主动拉开话题，神情惊讶，“听睿渊说，都尉还未及弱冠？”
公孙瓒脚步微顿，侧过身，温声笑道：“没错，步兄老是喊我都尉，实在有些见外了，坊间多称我瓒哥儿，步兄随大流即可，步兄可有表字？”
“表字子山！”
步骘随着前者步伐停下身，行了标准的士子拱手礼，“既是如此，瓒哥儿喊在下子山便是！”
两人相视一笑。
公孙瓒推开门，应羡鱼第一时间发现了给自己窝头的公孙瓒，瞪大眼睛确认后，欢喜惊呼中，一阵风冲进了公孙瓒怀里。
“大锅锅，我以为你骗我自己跑掉了！”
“怎么会！”
捏了捏怀中小人儿的鼻子，惹来小姑娘一个大大鼻涕泡。
抱着对方打量了一圈，严纲不在，房间内全是女眷，十三的娘亲，额头缠着棉布，双手紧张的攥着，旁边一位白衣女子，亭亭玉立。
即便心里很清楚自己要以创业为重，但对于美单纯的欣赏，几乎成了本能，原本圣贤模式的精神，也略微有些躁动。
公孙瓒不由多看了一眼。
卧槽，好颜值，也太漂亮了。
整个脸温婉圆润，眉目柔和，眼睛几乎占了一半，眨一下眼水都能溢出来。
又扫了扫胸脯，公孙瓒突然感觉怀中的应羡鱼好像有些发烫了，特别燥得慌。
嗯，脖子以下全是腿，温婉的脸配上垂髻，丝丝缕缕的秀发顺着耳侧一直搭到锁骨上。
这——打一拳应该会哭好久吧？
再看下去就要失礼了，借着放下应羡鱼的功夫，挪开视线。
“十三，跟你娘去外面玩，大哥哥有事情要谈，等会带你去吃窝头！”
“喔！”
应羡鱼乖巧的扑到娘亲身边，抱着母亲大腿催促，“娘，娘，我们快走吧，大锅锅有事情！”
门再次被关上，公孙瓒来到上首，邀请步骘坐下，不经意出声，“子山兄，这位姑娘？……”
“瓒哥儿，这是舍妹，唤做步婉！”
“都尉万福！”
温软糯腻的声音中，身子微微前倾，耳鬓两侧的秀发垂到唇角，束腰下，修长的身子曲线在裙中若隐若现。
公孙瓒收回目光，神色清明，朗声道：“步小娘子，公孙瓒有礼！”
两人见礼，步骘虽然已经清洗过，长途奔波，气色依旧没有恢复，声音却没有了昨日颓丧，“昨日，多谢瓒哥儿开导！今日特意带妹妹过来感谢！”
“即是感谢，怎滴不见谢礼？”
公孙瓒声音调侃，视线落在步骘破旧的袍子上，轻笑着说：“子山兄，好歹也是积辈的情谊，非要这么见外？”
步骘愣住，接着哈哈大笑：“瓒哥儿，昨日里你跟赵大哥关上门说的话，在下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瓒哥儿并不看重步氏，那有将亲妹妹往火坑里推的道理？”
接着神情揶揄，“正所谓敬，而远之！”
两道黑线爬上额头，心头全是晦气，这赵参也着实不靠谱。
当时，人家都已经在外面了，不知道提醒自己，不然自己光辉形象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