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令支归心
血色大字顷刻褪去,一只方圆四寸,上交五龙,一角残缺的玉玺虚影出现在脑海上空。散发着神秘而庄重的光泽。
玺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古朴雄浑,如铁画银钩,刚劲有力。
五条蛟龙盘绕在玺钮之上,龙首昂扬,龙须飘动,龙鳞闪耀着金属般的光芒,仿佛随时都能腾空而起,展现出威严的皇家气象。
龙身相互交织,姿态各异,或盘旋而上,或蜿蜒伸展,充满了动感与活力。
紧接着,势如破竹,犹如一只无形大手,用力按下。
过程中,空间震动,龙凤齐飞,祥瑞之光照应脑海每个角落,幽州地图不断放大,直到玉玺印在祥光闪耀的令支界碑之上,最后化作震天龙吟消失。
玺面“受命于天,久寿永昌”八个朱砂大字,不断融合缩小,最终形成公孙二字,映在令支界碑上。
烈焰焚烧的幽州,大火猛然顿住,令支地界,火焰缓缓熄灭,最终消失不见。
公孙瓒神情严肃,这玉玺,绝对是传国玉玺。
一印盖下,自己的名字就刻在了令支?
轻轻吐口浊气,脑海恢复清明,此刻传国玉玺只怕好端端的躺在洛阳皇位上,三国之中,传国玉玺几经转手,最后流转到汉献帝手中。
这东西,沾之即死。
完全就是一副我认可的随便用,抢我都得死,此乃正统。
演义中,传国玉玺遗失后,先后遭孙坚、袁术窃据,最后都饮恨逐鹿。
这虚影是要闹哪样?
拎不清,就不去管,公孙瓒干脆收拾心思,躺在县衙后堂,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大早,还在睡梦中,就被严纲推醒。
脑海中轻纱掩体若隐若现的酮体和娇笑声幽怨消失,公孙瓒一脸不满,睡眼惺忪盯着严纲,一言不发。
公孙瓒:你打扰我梦中以静制动?
严纲:发生了什么?
沉默片刻,严纲挠着脑袋,憨憨一笑,“周大哥硬是让我来说,郎君,外面来了好多令支乡民士绅,吵吵着要见你!”
公孙瓒咂咂嘴,回味半晌,这才有气无力问道:“啥事?这大清早的!”
“说是感谢郎君救令支于水火,自发带了各种吃食来劳军!”
乡民倒也罢了,士绅平日眼高于顶,这会儿也来凑热闹?
万民归心这么屌?
出去看看的心思一生出,公孙瓒就想起身。
下一刻,某处黏滑湿凉不适感传出,神色猛然顿住,接着故作平静,看着严纲,“等我请你吃饭?”
严纲:大家都是男人,我看看你怎么了?
门被关上后,公孙瓒满脸苦恼,打熬体魄以来,身体逐渐龙精虎猛宁折不弯,终于到了水满则溢的地步,熟练清理一番后,仔细整理仪容,出了后堂。
接着就被眼前一幕镇住。
县衙外,密密麻麻挤满了衣衫褴褛、满脸风霜的乡民,士绅则很有风度的站在一侧。全都翘首以盼。
每人手中或提或捧,没有一个空手的,粟米、粗糠、冒着热气的黏糊米粥、才手掌大小的母鸡……
看到星眉剑目的正主出现,全都激动地双颊发红,提留着手中的东西,声音满是感激。
“小将军,你救了俺家小,这是俺家最好的吃的……”
一只布满缺口,黑乎乎的陶碗里,静静躺着两个鸡蛋。
“白马将军,白马将军,那天老婆子听到城楼子上这么喊,你看,老婆子给你带了什么……”
公孙瓒眼神落在对方粗糙、干裂,一层又一层角质的手,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发出“叽叽”叫声。
“白马将军,这粟米,奴家能吃十来天,大军救了奴家孩子,这袋米给你吃……”
循声望去,皮肤黝黑的妇人,穿着全身打满补丁的薄衫,在北风中瑟瑟发抖,手中一只粗布小袋,身后跟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小幼儿,大概有四五岁,眼神纯真,眼巴巴盯着自己母亲的双手,不停的吞咽口水。
眼角开始臌胀,这种情绪记忆已经十分遥远,大概是前世父母离世猛然滋生的彷徨和惧怕,亦或者懵懂年纪看到心爱的女孩跟别的男孩子说说笑笑,从心底泛上的莫名心酸。
怕他们就这么猛然消失在战火中,心酸他们最好的食物,是自己难以下咽的东西。
公孙瓒缓缓蹲下,向着妇人身旁的孩子伸出手,眼眶泛红,眉目柔和,“想吃?过来让哥哥抱,给你好多吃的!”
“真的?大锅锅,有窝窝头吗?”
声音畏惧中带着清脆,这才发现,对方竟是女童,“我,我只要那么一点就可以吃饱!”
视线停留在小女童手上,两根脏兮兮满是冻疮的指头,尽力弯曲,比划了一小口大小。
“不,那太少了,至少有一整个!”
大手扶上小女童头顶,干枯的头发十分生涩,说话间冲着严纲微微点头,接着轻轻抱起小女童,两大两小四只眼睛相对,公孙瓒温和笑出声,“小姑娘,几岁了?叫啥名儿?”
“一,二,五……七根,我七岁!”怀中伸出两只布满脓疮的小手,认真扳着数了半天,兴高采烈的看着公孙瓒,占据大半张脸的眼睛,笑起来十分好看。
“大锅锅,七岁,我叫应十三。”
严纲悄无声息出现,公孙瓒伸出手,掌心多了一块白嫩的窝头。
应十三大眼睛立刻盯住窝头,不住吞着口水。
县衙外,所有乡民跟士绅,看着眼前这一幕,声音微不可闻,全都默默的看着公孙瓒和怀中的应十三。
七岁,看上去最多五岁。
公孙瓒将手中的窝头,轻轻放到应十三手中,小女孩一脸不可置信,仰着脑袋,大眼睛清清亮亮,“大锅锅,真,真给十三吃?”
“吃吧,为什么会取十三这个名字?”
公孙瓒看着怀中因为狼通虎咽,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小姑娘,温声说:“慢点吃,不够还有!”
本以为对方会吃完,结果啃了两口,清脆的声音中带着稚嫩和纯真,看向了依旧在门口发抖的妇人,双手捧着还剩大半的窝头,“娘,给你吃,可好吃啦,大锅锅的窝头,是我吃过最香的!”
接着仰着小脸,十分亲热的笑出声,“因为我爹娘十三生的我!”
“那你爹呢?”
“我娘说,他去很远的地方给十三找窝头啦,等我长大了,就带着一大筐窝头回来!”
门外妇人掩面,泪珠断了线般滑落,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十三不好听,像男孩,哥哥给你改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
“真的吗大锅锅?我爹也想给十三改名字!”小女孩一手紧紧抓着馒头,另一只手又开始比划,“可识字的先生,要那么大一筐鸡蛋!”
公孙瓒看着应十三在怀中,尽力比划筐子,眉目愈发柔和。
“真的,十三可以叫小名,大名,嗯,就叫应羡鲤,或者应羡鱼,还是应羡生?十三可以选一个!”
“这么多吗?”
“这三个,十三只能选一个,哪有人三个名字的!”
“咯咯咯,那就叫应羡鱼,好不好大锅锅?”
“为什么要叫应羡鱼?”
“听我娘说,鱼可好吃啦,十三想吃鱼!”
“哈哈,那就叫应羡鱼!”
“好耶,十三终于没用鸡蛋就改名字了,我叫应羡鱼,能吃的应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