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浮生偷闲
轻纱帐幔低垂，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燕世求呼吸一滞，只觉一股幽香钻入鼻尖，带着淡淡的药香，莫名地让他口干舌燥起来。
长公主的手指冰凉，却如同一团火焰，在他下巴处轻轻摩挲，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殿下说笑了，”燕世求压低了声音，故作镇定地回答，然而微微发颤的声线却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臣的命是殿下的，这身子，自然也是殿下的，只是臣这肩上的伤……”
“哦？驸马爷这是在怪本宫，不体恤你？”郁意欢眸光流转，带着几分戏谑，手指却顺着他的下颌线勾划到后颈，绕过后肩的伤口，贴着脊骨，隔着薄薄的衣衫，轻轻地游移。
“殿下，你这般……是要臣的命啊……”燕世求声音沙哑，平日里温润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层浓重的暗色。惯常的病弱姿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侵略性极强的压迫感，“殿下确定要如此？”
郁意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挑眉轻笑，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挑逗，“怎么，驸马这是……怕了？”
“臣不敢。”燕世求抓住她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语气低沉而暧昧，“只是臣担心，殿下会吃不消……”
他说着，一个翻身将郁意欢压在身下，目光灼热，如同蛰伏的狼崽终于显露锋利的獠牙。
……
接下来的几日，别院里俨然就成了世外桃源。
对于郁意欢来说，这是久违的宁静。
没有算计，没有争斗，只有她和燕世求，以及满园的春色。
白日里，两人或是在书房中一起翻阅古籍，或是在棋盘上杀个你来我往，偶尔拌嘴，也像是给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几圈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殿下这棋艺，真是越来越精进了，微臣甘拜下风。”燕世求看着棋盘上已成定局的棋局，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幽深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笑意。
郁意欢执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驸马这是在故意让着本宫吧？”
“臣不敢，”燕世求连忙否认，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殿下天资聪颖，臣自愧不如。”
“油嘴滑舌。”郁意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掩盖不住眼中的笑意。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为别院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偶尔一阵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郁意欢和燕世求并肩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一壶清茶，两碟精致的糕点，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殿下，在想什么？”燕世求为郁意欢斟了一杯茶，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郁意欢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目光却望向远方，仿佛透过那层层宫墙，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本宫在想，若是母妃还在，看到如今这般景象，会作何感想？”
燕世求闻言，目光微暗。
他知道郁意欢心中最大的伤痛莫过于此。当年，贵妃的死，长公主的被贬，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殿下不必太过伤怀，贵妃娘娘在天有灵，看到殿下如今这般强大，定会感到欣慰的。”燕世求柔声安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欣慰？”郁意欢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燕世求，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本宫如今这幅工于心计的模样，怕是会让她失望至极吧？”
“殿下……”
“你不用安慰本宫，”郁意欢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本宫心中清楚，自己如今该做什么。”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似乎在汲取着最后的温暖。
然后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院中，抬头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月光如银纱般倾泻而下，为郁意欢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
“燕世求，”郁意欢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一丝困惑，“你说，这天底下，真的存在绝对的公平吗？”
燕世求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殿下，这世间之事，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自古皆是如此，想要公平，唯有成为执棋之人……”
他的话中带着几分萧索，几分决绝。
如同寒冬腊月里盛开的红梅，傲然挺立，却又带着几分孤寂。
郁意欢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本宫要变强，强大到可以掌控一切。我要这天下，再无人敢轻视我，再无人敢轻辱我身边之人！”
燕世求心头一颤，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郁意欢心中藏在玩世不恭之下的，那股深沉的恨意。
“殿下……”他站起身，走到郁意欢面前，月光映照下，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你还有我。”
简短的四个字。
却带着千钧之力，让郁意欢原本冰冷的心微微一暖。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曾经，她只当他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可如今，他的坚韧，他的温柔，却如同一缕阳光，照进了她冰冷的内心深处。
然而，这样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陆家的前车之鉴，京城中各方势力得知郁意欢和燕世求在别院养病的消息后，为了试探长公主府的态度，纷纷送来帖子，以探病为由请求前往别院拜访。
“呵，”郁意欢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帖子，冷笑一声，“这群老狐狸，鼻子倒是灵敏得很。”
燕世求站在一旁，淡淡说道：“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郁意欢放下手中的帖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既然他们这么有心，那咱们也别拂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扬声吩咐道：“来人，传令下去，三日后，别院设宴，本宫要好好招待招待一下前来探望的各府夫人贵眷。”
“殿下这是要……”
“钓鱼。”郁意欢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本宫倒要看看，这池塘里，究竟有多少条鱼，敢来咬本宫的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