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统春秋,从周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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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市,臣与臣妾

“勿忧,汝君父必死!

“此计之前提,为汝君父之确死。”

齐渊与姬穸又聊了一些,安定了其心神,

而至于其它的,

比如犬戎实际上也挡了他齐渊想上进的路,因为如果犬戎如青史那般占据镐京,他要么逃走,重新找地方开始;要么,加入犬戎?

也比如在他的认知中,如果击败了犬戎,他是能吃到一部分周幽王镐京的遗产,来真正建立自己势力的,

所以就击败犬戎这方面,他和大多数人的立场是一致的,

尤其是和王女的诉求是一致的,

当然,这些他都没有说,

他只是吃了点小豆腐,便主动遣走了王女,

茶女一般都是会让人尝到小软小慧,但又让人寸止在品茗前的。

既然根本就品不到,那么不留恋,主动让其早走,一是撩拨了其情绪,二是让其后续的报价会更贴实一些。

至于感情?

他不认为他和王女,有任何一方对对方产生了友谊之上的情愫,

甚至,‘友谊’这个词,都要打上个问号。

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对方,且走肾不走心的两个‘成年人’!

待月夜彻底静谧后,齐渊敲了敲胸膛,

三分钟后,原本如真肉一般的腹腔,朝外如推拉门般被打开,

齐渊从中取出了一架扑翼无人机,

形似信鸽,翼展打开也有70cm,外观神似西工大展示的黑科技,

然而内核,却迥乎不同,

齐渊在蓝星的时候,就翻阅了大量扑翼无人机的论文,然而面对其中工科硕博的参数与图示,他一个文科狗,真心看不懂。

但好在,于蓝星时,他便不做人了。

残缺版机械飞升的他,

拥有工科人梦寐以求的,更优质的翼身材料,意识控制系统,能源供给系统。

毕竟工科的极致就是材料学,

他便利用自身机躯的这种优势,在蓝星完成了试飞。

现在,只是要通过它,来完成一些利于明日情景的布局。

其实,他这般布局也已经做了有段时间了。

今夜,不过是茶意稍浓,些许耽搁。

而这种隐秘,又真没必要让其它人都知晓。

就像王女一个孝女,在同样的慈父下,与城外孝子,就没点关联和秘密?

褒姒为女君才多久,出生于姜姓女君总揽后宫时期的姬穸,和姜后又会没点联系?

人总是都有些许隐秘的。

齐渊轻轻推开了门,将扑翼无人机放飞了出去,

肉鸽的饲养,在东方,有近4000年的历史;然而至信鸽被采用,却有说三国,有说隋唐,还有影视出现在战国百家。

但无论是哪种,西周是没有的,

所以如信鸽般形体,又兼具近乎静音优势的扑翼无人机,在夜晚,并没有太大被射落的风险。

而待驱使着扑翼无人机,朝既定的奴隶市集驶去时,

齐渊也不禁胡思乱想,静默在原地。

这十几日来,他疯狂脑暴着,然而纵使他是一个残缺版机械飞升者,

他得出来的结论也是,

他无以救西周,

不仅是因为,

他现在只是一个蓝星现代灵魂+机械体身+程序主脑,

更是因为,

西周如大明一般,

亡于周幽(崇祯),实亡于周厉(万历),

不然太史公为何在‘十二诸侯年表’中,以周厉王,为周与春秋断代。

此时爆发的,根本不是一代的矛盾,

而是积攒了数代的,

奴隶制崩溃前夕,奴隶主,与早期封建主的矛盾……

随着诸侯势大,诸侯揽权与周王集权的央地矛盾……

以周礼施行的行政结构,与现实发展渐渐偏离的社会性阶级矛盾……

……

而他,只一机械飞升者,还是残缺的,一不能控制人心,二不能力敌千军,

他拿什么来阻止周亡,

当真是,挂小难挽天倾!

就像白日那场策论,出口前,他就没有想过根本无法实施吗?

齐渊太清楚了!

毕竟他只需要张张嘴,周王考虑得可就多了。

周礼,不仅是周王朝治民的工具,更是卿士诸侯们制约周王的工具,就如后朝之儒。

在这个时代,对于那些堂中卿士们来说,

镐京破了,周幽王死了,

了不起自己身死,然后换个当家族长,

新周王上位,他们氏族族长还是卿士,

在这个以家族为核心的时代,自己死而保全家族,他们真心能狠得下心,

然镐京没了,

就不说随官而有的采邑(官封田);

他们随爵而存,家族根本依存的禄邑(爵封田),就直接没了。

利益诉求根本就不一致,

怎么可能会同意让镐京,而乞秦师,以驱犬戎。

就算周幽王他愿意,

诸卿士宁死,亦不让!

要知道三年前,周幽王已在洛邑布局完毕,立伯服为太子,

然而为何不迁洛而伐申,

因为他只有伐申成功,才能积蓄权威,来施行迁都于洛!

周礼,是明面上博弈的各方工具,

而实际左右战局的,

从来是兵力与利益。

……

无灯暗室内,齐渊闭上了眼,

但其意识视角,只是一黑,就转到了月夜下镐京城左,

逼仄、肮脏、杂乱、黯淡,充斥着麻木哀嚎与侵犯兽欲的,

奴隶市集!

……

“王女,人市到了,

“还请王女携王子行至御卫之间,

“近来人市糜乱,多有士、臣死伤,动乱不止,

“此非贵人应涉之地,如需选仆,康宫尚有自小规训之臣仆,实无必要以至人市堪选,

“还望王女三思,而携王子回还!”

众御卫拱卫间,王女姬穸以袖掩着口鼻,

遮挡着还未入市,就扑鼻而至的屎尿腥臭,却也嗡声应道,

“却非余等应涉之所,然王子既长,今又已至,不若简擢一二而速归。”

王子御卫头头,御士,

闻此,只得拱手应下,着下属开道拱卫,

毕竟话已至此,再行劝谏便过了,也只能倍加谨慎,

今镐京城外有强敌环伺,都(内城)、郭(外城)、郊、野,乃至乡遂,

庶民、男奴,尽编王师或虎臣。

可以说除却内城,城内安守力量大大削减,

再加上自他有记忆以来,人市的动乱都没止息过,

所以御士也心中不断腹诽着,

那些奴隶,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去死,而尽给都内人找麻烦。

就像他家中之臣妾,就非要等到他将其臣打至半死,才可乖乖就范吗?

奴隶们为什么就不能安分点!

他这般想着,

忽然听到一声古怪音色的鸟唳鸣,在人市上空骤然响起,

他抬起了头,却也未在意,

王女也有些疑惑,但在拿余光扫过侧身仍淡然的脸后,

便继续带人步入人市,

康宫,王室养王奴之地,她去过不少次,

但都外郭内的人市,

她真心没来过,

但很快,她的所有期待都被扑灭了,

不仅是那让她难以忍受的恶臭,

更是那周遭一排排脏兮兮,纤瘦,遍身瘀痕,持木枷待售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幼‘臣’

强烈冲击了她的视听,

要知道,此时已过新年,为十又二月。天已清寒,(西周十一月新年)

虽不若塞外需着皮裘,王室内夷奴们也都有麻衣着身,

而这些待售幼臣,却无着麻缕,曝身于寒。

道左,有充作管理的奴隶,见王女一行人衣着华贵,

马上返回屋室,特意从中牵出三二不着丝缕的臣妾,

见身后那臣妾仍身披麻衣,还恼怒的一把夺过,扔回屋内,

转过头,对着贵人们谄笑着,就把手托举在那唯一清洗过的雌性器官下,

像后世贩卖牛羊一般,驱使着已安静麻木的臣妾,向贵人们展示她的身姿,所持,

王女的眉头簇扎在了一起,

因为她见周遭的御卫眼中,竟有上前试玩一手的冲动,

这是她过往康宫选仆时,御卫们从未有过的,

唯一还好的是,她余光瞥向的男子,对这边也只是一瞥,目光一直注视着另一侧的幼臣,

而至于‘臣妾’的遭遇,

王女她生于斯,不觉有甚问题。

且若城破而她落入犬戎之手,她之遭遇,恐倍黯于眼前之臣妾。

更何况,如果真说人市最大的奴隶提供者为谁?

那一定是,周王室!

周王命淮夷纳贡,其贡有三,纳帛,纳积(粮),纳人(奴)。

宫室中的夷女与夷仆,大部分都是这样来的,

然康宫毕竟承受有限,而臣奴外需又大,

每年各地纳人,部分为赏,

部分,入人市!

且如果说大周镐京什么市集最为繁盛,那么,谈论声也一定绕不开人市,

因为除了天子-诸侯-卿-大夫-士等奴隶主,以及庶民这样的国家奴隶,

剩下的,

臣、妾、仆、庸、鬲;驭、牧、友、百工、邦司、胥……

尽皆可转售私奴!

而奴,在此时,统称为‘臣’,

忽的,

一阵惊闹声突然自人市中街兴起,很快,骚乱便加以扩散,蔓延,

御卫们很快警戒,将王女一众圈围,

王女则冷着脸,张望着,

一边,是跑过身侧,惊呼着逃窜的买奴士子,

一边,是正前百米外,一人仰躺而倒,其脖间血色喷涌,将黑土染红……

“有牧臣当街弑庶人!”